当然,这一个看似是为解决朝廷财政窘境的举动,更深层次还是淮盐的既利群体借机对粤盐既得利群体的凶狠打击。
若是真要考虑于朝廷的利益,其实将这些地方直接划归各具地理优势的粤盐即可,朝廷必然要得到更多的盐税。根本犯不着采用这种治标不治本的办法,迫使一些地区的百姓吃着天价盐。
说到底,这事其实还是粤盐的既得利群体损害了淮盐得利群体的利益。后者仗着在朝廷的影响力,从而推动这一场凶狠的打击报复,或者是杀鸡儆猴。
林晧然自是不想轻易卷入这个大漩涡之中,毕竟这里面的水实在太深了些,冒然插手并不符合他趋利避害的为官之道。
临上轿子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便是对着孙吉祥询问道:“孙先生,黄大富有没有被广东盐课提举司的人抓到?”
“秦仲正领着人包围了地道的进入口,结果出来的却只有虎妞,而黄大富却离奇地失踪了!”孙吉祥老实地回答道。
哎……
林晧然听到虎妞竟然参与其中,却是不由得轻叹了一声。
这个野丫头简直是无所不在,且什么事都能插上一手。原本还想要静观其变,但这丫头倒好,恐怕又得将他卷进事件之中了。
回到府衙,一个衙差迎上来汇报,广东盐课提举司提举秦仲正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林晧然并没有感到意外,毕竟今天如此大的动静,秦仲正确实有理由对他这位广州知府解释一下,当即就前往客厅会见这位秦提举。
双方见礼,林晧然便是开门见山地询问道:“秦大人,你找本府何事呢?”
“大人,请看!”秦仲正揭出一封书信,直接递过来道。
林晧然从他的眼睛中看到了自信,不动声色地接过那封书信。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是当朝首辅严嵩的书信,让秦仲正全力清剿广东的盐枭。
却是不得不说,有些人的书信比圣旨还要管用。广东盐课提举司并不归地方管制,直接隶属于户部,而新任户部尚书江东正是严党的一份子。
虽然这封信没有明说,但却潜在意思很明显。若是秦仲正能够将这件事情办妥,那他必定能够得到奖赏,极可能借此返回京城户部,成为一个手握更大权柄的吏部员外郎。
对于即将任满的秦仲正而言,这无疑是一个极大的诱惑。只要将事情办妥,他不仅不需要担心到南京养老,还极可能借此飞黄腾达。
林晧然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却是深吸了一口气,感到了一股天大的压迫感。
不过他很快稍微放松下来,虽然这封信是盖着严嵩的私章,但却不是严嵩的字。很显然,这可能并不是严嵩的真正意志,仅是严世蕃或鄢懋卿的个人意图。
虽然他身居于广东,但亦是关注着朝廷的动态。新任户部尚书江东上任后,第一板斧正是指向了盐政,主张将两浙、两淮、长芦、河东四盐运司盐政归一。
出任盐政总理的正是严党的鄢懋卿,而鄢懋卿自然会敌视粤盐。若是借助严党的势力打击粤盐,打击粤盐的盐枭,这无疑会让他更好地开展工作。
一念至此,林晧然隐隐看穿了整个事件的真相,同时亦感到这个事情很是棘手。若是按着严世蕃或鄢懋卿的意图,整个广东的盐枭恐怕真的要被血洗一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