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卷 归5(2 / 2)

院门开着,我喉头不由自主开始发紧。

未想到,回来的只有温冲一个人。

四年了,我在晓翠苑的西厢出出入入。先是习惯温三奶奶这个称谓、再习惯汪嬷嬷的离去、再习惯晓翠苑没有大夫人。现在他回来了,西厢院门外朝我走来,载着光,整个人耀眼无比。可是已经不再是那个身着官服,清癯朗目似剑锋的男子。

那股万夫难敌的气势倒是愈发葱荣,如苍天大树牢不可撼。温冲走到我面前,深目里装着我的脸。昔日的星辰被风沙水土填埋成深渊,他的眼神太深,深不可测,像是悬崖峭壁,空幽且险峻。额上两缕发垂在目前,挡不住散发出的肃杀,使人下意识想要堤防再堤防。

我后退一步,“三爷。”

“夫人。”温冲进一步,微微俯下身,发扫过我的耳廓,“为夫需要更衣。”

满口的酒气,说话带着酒香,比婚礼当晚更加有磁性的声音。他是越喝越清醒的人,我知道。只是这一回,没有吉庆坊的烟火棒。

我躲开他的视线,微微笑着说:“前些日子我已命人把三爷的春夏常服洗晒好,收在柜里。”

温冲抬抬手,小环等人便退远。我与他一同走到屋门外,推门后我先踏入屋中,两脚踩在地上时如有一盆冷水淋下来,瞬间打个颤。按着规矩,该他先进屋,我再随之……新婚前嬷嬷教过礼数。

转念一想,罢了,什么破礼数,反正以前也没遵从过。

打开柜门抓来一件,想想还是放回去,换了薄些的夏季常服。转过身,他已尽数褪去上身金甲,袒着满是新旧刀伤的胸膛,居然有活人的身体可以这样伤痕累累,简直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

我们毕竟是拜过堂,成亲的夫妻,想到这我抖开衣裳,一抹竹青颜色遮着眼,熏过的香飘散出来。李云琴伺候我爹更衣的样子骤然浮现在温冲的衣裳上,像是一出皮影戏。

我不是李云琴,更不要过千千万万个李云琴过的日子。

十指渐渐缩紧,略微盘起衣裳递出去。

温冲野蛮地覆上我的手,不断不断地握紧,不顾被我凸出的指骨膈着的疼痛,像是要用尽全身力气把我的手捏碎一般,“你喊我什么?”

我疼得微微合眼,淡淡回他:“三爷。”

“你该喊我什么?”说罢他倏地松手,仿佛在期待着什么。和我的手一同卷入他蛮力的衣料皱得像是揉过不能复原的纸,曲曲折折的纹路是崎岖难走的山道。

我望着上头的‘山道’,缓缓抬起头,重复了一遍刚才的答案。

下一刻,温冲大力地把我拉向他,深渊的眼中混杂着惊讶、失望、不可置信,紧绷薄唇开合着说:“你变了。”

他和杨絮在门前的身影,像是两根长棍,把我的心当成一面鼓,使劲地擂击着。

咚咚——咚咚——咚咚……

彼此的沉默里,仿佛又过一年。

我轻嗯一声,低低吐出胸腔里的闷气:“世事易变,人心如水。三爷也变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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