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自力讥笑一声,“你问问她,她这一生干了什么好事?轮到我伤害她?”
李红霞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不可置信地站起来,“我怎么了?老张,我洗衣服煮菜做饭拖地板,如果保姆在你们家呆了二十八年,我怎么伤害你们父子俩了?”
“得,别表功哭劳了,你干什么你不清楚呀,你这女人心狠得很,连自己的孩子都能下手,才八个月呀,活生生的多可爱的孩子,你都能下手,何况我这个外人,你说什么洗衣服做饭的,你做的饭我们敢吃吗?我怕被你毒死呀。”
张自力的口不留情,抖开的猛料让在座的众人都惊呆了。
黄一曦最不喜欢接的官司有两种,一种是刑事杀人案件,想到一条鲜活的生命在另一个人手中消逝,总是让人不好受。
另一种就是离婚案件,民事中最可怕的就是离婚案子!双方闹得僵!战线拉的长!说不定还会打起来,双打还不算,前些日子一起离婚官司中,妻子的娘家人在义愤之下,连律师也打了。
每每见此情景,黄一曦都会想起唐朝李冶的《八至》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夫妻关系是世界上超越血缘最亲密的关系,曾经恩爱到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这样的两个人组成的家庭,本应同心同德,甚至誓同生死,却突然反目成仇,不共戴天。
世上最亲密的人突然变成最可恨的人,这滋味,几个人能不痛彻心菲呢?
李红霞嘤嘤哭了起来,“老张,我知道阿妹的死,一直是你心中的一根刺,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当时居委会说了,我是居委会的员工,我不能带头违反计划生育政策,我也不愿意呀。”
李红霞哭了半天,黄一曦才听明白,她和张自力一起生活后,意外怀了个孩子,当时她并不知道,等到怀孕四五个月时才检查出来,可那时她由于身体不行打胎,张自力以为她要保孩子,结果到了八个月,她在同事的帮忙引产,那孩子出来时还活着,后来…….
“你当时不是说了吗?不用靠我来养老,现在如你所愿,我要死了,以后你就好好地过日子吧。”
张自力说到过日子时几乎是咬着牙说的,黄一曦可以从他挤出的语缝里听出森森的怨念。
说完深藏在心中的往事,张自力并没有感觉到轻松,只不过他要走了,要和妻子女儿相聚了
黄一曦想了一下,忍不住地说:“张先生,我能理解您的心情,说实在的,经历过这种事,你心情不好我是能理解的。设身处地想,我也不同意李女士的做法。”
在场的人员听到黄一曦这么说,都以为这个律师发疯了。不住地想:怎么这个被告律师的立场站到原告立场上的?
“可是你也知道,在那段特定的历史时期,很少人敢冒着风险去做违抗的事,尤其她处在那样的环境中,您也曾是其中的一员,自然能明白其中的苦楚。”
某段时期,对一个国家来说,走了一段弯路,对一个具体的人来说,就是毁了一生。
面对一些小人物被命运所裹挟的无奈处境,龙应台感慨地说:“一滴水,怎么会知道洪流的方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