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官司下来,余晖发现,商洛宇的内心绝对没有他外表体现出来的平和,整个人实则非常冷清,甚至可以说有点薄情,如果不是因为黄一曦,余晖甚至可以断定,他绝对不会冒着得罪一大帮人来接这个劳心费力又没有任何价值的官司。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何况是真心的话。
黄一曦有点羞愧,她没那么好,“我这种人,就是老实人,不做就不做,一做不敢说要做到完美,但我不会做违心之举,对案件老老实实,一分为二分析,不打包票,不敢不尽力。不以输而悲,不以赢而喜,唯以尽心而慰。”
“这点已经非常难得了,象你这样的年青人,在律师队伍中其实还是比较少的,业务不会很多,因为有时会挑选当事人。钱不多,也不少。富人多收点,穷人少收点,但不白干,对我们也是如此,不谄媚,不蔑视。靠天吃饭,尽人事命。”
余晖说得很客气,黄一曦咧着嘴笑,“您说我另类就直说,没关系,我听得懂也不介意,其实,在我眼中,您也和其他法官不太一样。”
“哦,什么印象直说。”
这孩子的确另类,被挤兑一句就想当场报仇了,余晖挑眉笑,颇有同道中人之感。
“有点才华,被人妒忌。有点正直,常遭排挤。常被说成,棱角还在,不够成熟,可以搞审判,适合研究,但不宜当领导。最恨案件被干扰,就是没办法。”
黄一曦也同样吞下一句,在法院中,人不多,同样不得志。
听说余晖年纪并不大,这位置也不算不得志了。
可见人家还有地方让黄一曦多学习呢。
当然,有几个男人满足当前位置呢。
这孩子,余晖失笑,半响才说了一句话,“我是从省高下来的。”
这句话才8个字,内容可多了,黄一曦都不知道他在暗示什么,暗示他有才华,白水州这浅滩困不住他,还是暗示这个案件上诉后,他有影响力,是往好的地方影响还是不好的地方影响不好说?
余晖促狭地看着黄一曦脸色变来变去,他现在才能体会到骆江平的那点恶趣味,说话说一半留一半的心情,这种感觉实在太好了,尤其眼前这个小年青人,一张脸明明挺好看的,纠结成包子那样更好看了。
还好黄一曦纠结的时间不是很长,她的确想过从余晖这里走下捷径,毕竟也是为了鹧鸪村,只是她能说自己没有私心,却能因为没有私心而把一个好法官拖下水吗?
律师和法官不同,她只要没非法获利没违法手段,出事了大不了执业证被收,做一平民百姓得了,而法官能这样吗?
他的身份不允许,只要他一插手,不管以后是是非非,他都有可能出事,而且不管是私下还是公开的理由,余晖都没有义务帮忙。
还是老老实实,不要做私下动作。
这一想,整个人就轻松了,抬头看到余晖了然的脸,羞赧地自我检讨,“我一直担心二审会被维持原判,到时鹧鸪村就没有希望了,所以一有希望,就想走捷径,我想得太多了,沉不住气,难怪柏拉图《法义》里面有说过年轻人没有资格对国家法律品头论足,我的确是太年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