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沙之咒杀
「苏凡，住手！」为首的那位白衣老者连忙喝止。他看得出，兰默身边的老头儿正是天下闻名的天鬼宗之主严独，在严独面前动手，谁知道这个脾气古怪的老家伙会做出什么事来。
不过这种小场面还不需要劳动严独大人亲自动手，若若已嬉笑着拦在兰默面前。
高大青年什么也听不进去，他眼里只有对手，那个夺走他剑手骄傲的年轻女孩，那个总是带着淘气笑容，表情纯真得如同刚睡醒的婴儿般的女孩，她很可爱啊……
高大青年心里猛然一动，原本狂怒的剑势突然如坠大石般缓了下来。那只是一个小女孩，她虽然有强大的战斗力，毕竟还只是个天真淘气的小家伙，至少她没有真正伤害到任何一个空翔剑宗的弟子。
若若歪着脑袋看着他，直到剑尖快刺中她的小胸脯时，若若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甩手一爪将剑弹开，嘴里小声咕哝道：「真没劲，不好玩的大块头。」
兰默只是笑，却不说话。若若是个好战的小家伙，对方的手下留情反而让她不高兴，说起来，要是这位叫苏凡的高大青年全力出手，小若若也许会很高兴的和他打成一团呢。
「原来是凌人杰，看起来你空翔剑宗的弟子不是很高明啊，连个小丫头也对付不了。」严独坏笑着和白衣老者打了个招呼。
「老鬼，别小看我家若若。」兰默很不满意严独话里的意思，不客气的打断他。
「这位便是近来赫赫有名的赤焰佣兵团团长吗？」白衣老者不理会严独的讽刺，转向兰默问道。老人气度沉雍，神情言语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显然是个相当强势的人。
不过兰默对这种强势的压力完全免疫，他轻松的耸耸肩回答：「不是我。」
「不是吗？」老者疑惑的看了兰默一眼，「难道你不是赤焰的人？」
「我是赤焰的文书、策划、账房，以及工坊的负责人，但显然不是团长。」兰默不慌不忙的报出一大串头衔。
老者的额头隐隐有黑线浮现。文书？账房？假如哪支佣兵团的账房都有如此实力，它不成为帝国首屈一指的王牌佣兵团才没天理呢。
「没骗你啊，若若，我有没有说谎？」兰默转向若若问道。
「当然是你，除了兰默哥哥，还有谁这么狡猾、这么像奸商。」若若一付理所当然的表情，让一旁的严独忍不住笑出声来。
「好了，作为一分钟好几十金币入袋的商人，我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各位。」兰默拍了拍身上的皱折和灰尘，宣布式的说：「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告退了。」
「慢着！」白衣老者连忙说：「关于蟠龙玉印和紫河车，阁下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蟠龙印是御用对象，我赤焰没必要自找这么一个天大的麻烦，而且这方印是辛九爷和贵派凌先生私下商谈的结果，我赤焰在接受那位假凌去邪委托时对此一无所知。这番话我已经很详细的解释给这位苏凡阁下听过了，至于紫河车，当时整个泰湖上闹得天翻地覆的，阁下还有必要问我吗？」
「你的意思是……」
「我受不了你们这些自以为老子是天下第一的傲慢家伙可怜的智商了！简单说，当时追杀我的人显然就是暗杀凌去邪的凶手，因为紫河车不是在泰湖失踪，却是在泰湖出现，阁下顺着这条线查下去就对了，当时尾随紫河车包围我的快船不在少数，找几个渔民问问有没有生面孔的快船就知道了，这还要我教吗？」兰默不客气的打断了老者的话。
「蟠龙印现在在辛九爷手里，据说他和凌去邪私交匪浅，有什么疑问你自己去找他。再说一遍，我兰默一分钟价值数十个金币，没什么重要事就不要来烦我了，请吧！」
老者无语停了半晌，才抬头说道：「好吧，这件事敝派会追查下去的，谢谢阁下的指点。但阁下今日辱我弟子太盛，老夫不得不在武技上讨回一个面子，烦请阁下赐教。」
兰默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回头看了若若一眼说道：「你和我打？不怕严老头笑话你吗？」
严独学着兰默的样子耸肩笑道：「我有什么好笑话他的，你又不是我的徒子徒孙。」
兰默只好问：「那要比什么呢？武技我不拿手，要是比阴谋诡计什么的，在下奉陪。」
「阁下以鞭法大败百战鞭柳显，以剑法击败天马韦伏雷，何必如此自谦。」老者微笑道。
「那不完全是武技，如果你不介意我使用其他秘法邪法、暗器机关的话，在下倒是能勉为其难的和你动动手，权当是陪老头子晨练了。」
老者闻言脸色稍稍一变，略思忖了下，便自信的回答：「也好，阁下毕竟不是以武技闻名，年纪又轻，那就依你的习惯吧。」
「那我可以动手了吗？」兰默眨了眨眼问。
「请。」
不管空翔剑宗的人多么傲慢无礼，他们在剑法、剑意上的造诣的确出色。老者的剑缓缓出鞘，斜斜护胸，看样子是打算让兰默先动手。
「那我就不客气了……化沙，现临！」随着兰默清亮的呼喝声，一团沙化的妖鬼桀桀怪笑着出现在兰默面前，转眼间扑上他的身体，在兰默的体外形成一层沙之外衣。
「这是……百鬼夜行咒！」老者微微一惊，转向严独看了他一眼。
「没办法，打赌输给这小子的，我可不认这个没大没小的徒弟。」严独笑道。
「还没完呢。沙赌鬼，现临！」兰默又喝了声，只见淡影一闪，一头褐皮黄毛的丑陋怪物凭空出现在兰默面前，全身上下尚有沙粒不断流下。
「再下来，仙人掌，现临！」又是怪影闪动，这一次出现的是一株粗大的绿色仙人掌怪物，它全身长刺，一双黑洞洞的怪眼和满嘴的獠牙，在那绿色的躯干上分外显眼，而且它没有头，五官就长在躯干上。
「这孩子到底想做什么呢？」严独目不转睛的看着兰默。以严老头对百鬼夜行咒的熟悉程度，竟然也猜不出兰默为什么要使用这样怪异的组合。
「老公公，兰默哥哥这一手是和你学的喵？」若若拉着严独的袖子连声追问：「兰默哥哥以前没有用过这几种怪物喵！」
「想必是他刚刚才从天鬼宝鉴中了解新妖鬼的特性，第一次使用的吧。」严独解释道，「妳看，化沙能自由操纵沙、变化形体，沙赌鬼是嗜赌如命的怨魂，被它击中的人有可能被其噩运所诅咒，而仙人掌完全是沙漠中的植物异化的怪物，除了用木拳击打对手和针刺对手外，没有其他的战斗方法了，是典型的生命力超强但攻击力弱小的怪物。我这么说妳明白吗？」
「当然，若若很聪明的。」若若得意的回答。
「沙赌鬼，附灵！」兰默晃了晃左手，沙赌鬼立刻化为灰烟没入他的指尖，将那如女子般纤细修长的手指染成一片灰黑。
「仙人掌，附灵！」这一次是那摇摇晃晃的笨重怪物，只见它化身为绿色的灵体，包围着兰默的左腕，竟在上面扎根、发芽，迅速长成一株诡异的活手镯来。
「那么，我要开始了。」兰默冲着老者笑了笑，缓缓举起右手向前一指，「阁下一定要我先动手吗？」
「来吧。」老者自信满满的回道。
「好。第一波，针千本！」兰默的腕间，那绿色的植物轻微一颤，近百支针刺从它的体内弹出，箭雨般劈头洒向老者。
毕竟只是仙人掌的角质尖刺而已，箭雨虽然数量惊人，攻击性却相当低。白衣老者长剑一搅，简单的划了个大大的圆形，那无数细针便被老者雄厚的剑气搅乱，四散飞射开来。
少数射向兰默的尖刺被化沙照单全收，更多的尖刺则散乱的跌落一地，看来这样的攻击对老者完全无用。但兰默恍若无觉，手腕一振，又是一波针雨飞向老者。
一波又一波，那诡异的植物彷佛是个无穷无尽的弹药库，一波接一波的针刺雨点般洒向老者，竟没有一刻停息。老者虽然觉得诧异，却没有贸然抢攻，毕竟对手是个以狡猾著称的小狐狸。
就这么一波接一波的针如雨下，足足射了一分多钟，兰默终于满意的拍了拍手，轻声喝道：「沙赌鬼，现临！」
沙赌鬼解除了附灵，向前冲去，兰默也在同时从腰间解下他的长鞭，一人一怪竟似配合过无数次般，严丝合缝的将老者的剑势逼了回去。
「咦？」严独和使剑老者同时发现了异样。只不过严独很快明白了一切，但老者对于眼前这些妖鬼的特性却一无所知。
「怎么回事？那老头的剑为什么笨了好多？」若若歪着头问。
「是这样的，沙赌徒附灵状态下，能让宿主拥有诅咒的能力，能在击中对方的同时有一成的机率诅咒击中的目标；而仙人掌在附灵状态下，能让宿主拥有针千本的技能。所以兰默才能一次发上百支飞针袭击对手，而上百支飞针，只要有十支飞针击中，就能让对手受到沙赌徒的诅咒。」严独解释道。
「哦，若若明白了。所以老头的力量、速度、敏捷感知力全部都下降了。」若若点点头道，「是这样喵？」
「嗯。可怜的家伙，至少中了十种以上的诅咒，兰默这一招可真够狠毒的。」严独笑道。
「谁教他看不起兰默哥哥，要是若若，绝对不会给兰默哥哥说话的机会的。」若若拍手笑道，「兰默哥哥最怕若若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若若打翻了。」
严独闻言沉默片刻。好像的确也只有若若这样又快又狠的攻击，才能压制住兰默的优势。除此之外，似乎没有什么好办法能轻松的击败这个小鬼。
严独突然有些担心，自己真的有把握打败兰默吗？
战斗的双方并没有一边倒下。老者毕竟是空翔剑宗的长老，作为帝国有名的用剑高手，即使诅咒大幅消减了他的能力，但一流高手就是一流高手，他的剑法仍然占有上风。
空翔剑宗是注重攻击的剑技，空灵、多变，所以有空翔之名。而这名老者显然尽得其中三味，手中剑时而虚划圆圈，时而暴起突进，一快一慢间如同旋律般跳跃灵动，令人眼花撩乱。
假如对手不是兰默，这种攻击性极强的剑法一旦占据上风，基本上离胜利就不远了。
可惜他的对手是兰默，兰默就算闭着眼，战斗力也毫不逊色，那令人眼花的攻击在他看来不过是普通的剑技罢了。
而站在兰默身前抢攻的沙赌鬼则根本不在乎身上被砍个一剑两剑，因为它没有要害、防御出众，最适合当肉盾，在它的步步进逼下，老者的剑势竟然有被压缩的倾向。
兰默的鞭总是从最不可思议的角度如毒蛇般反咬、撕扯敌人。他的进攻方向似乎总是在沙赌鬼的大号身形遮掩下发动的，而鞭的长度显然要远远优于老者的长剑，躲在沙赌鬼之后的兰默安全得像金库里的金条般。
战斗并没有持续太久，当老者的体力被消耗了一小半时，兰默又解除了仙人掌的附灵。这笨重的大家伙全然放弃了其他攻击手段，只是没完没了的无差别乱射飞针，干扰老者的剑法。
兰默身上有沙的外壳，沙赌鬼显然也是防御力极佳的怪物，仙人掌那全无准心的乱射，似乎只会伤害到老者一个人而已。
正因为仙人掌是全无准心的乱射，老者才不知道应该怎么闪避，因为整个空间都是乱飞的飞针，除了格挡就只有硬挨了，但老者身上只有一件白色的丝绸长衫。老者心里气苦，手里的剑却丝毫不敢停顿。
于是，老者只能挥剑格挡，但飞针的数量何等众多，在老者用力挥剑的时候，兰默的鞭狡猾的从沙赌鬼的影子下穿出，轻轻的缠住老者的足踝，再轻轻的一拉……
和兰默为敌的人是可怜的，因为兰默也许称不上残暴，但绝对不厚道，那身分尊贵的老者如此狼狈的跌倒在地，传出去一定会被人笑死的。
可怜的长老立刻气昏了过去。
看着空翔剑宗弟子们愤怒的表情，兰默一脸无辜的耸了耸肩嘀咕道：「这不能怪我，谁教他只给我留了这么小小一个破绽呢。」
「我们走！」另一名长老怒冲冲的狠瞪了兰默一阵，终于还是放弃了。这小家伙的实力深不可测不说，身边还有一个帝国前十名的高手严独。空翔剑宗虽然狂傲，但并不莽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