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童顺应了声,见周正没有其他吩咐,便悄步退出了班房。
周正随手拿过一道文书,一边看,一边思索。
阉党的不动如山,令他很不安,不知道在酝酿着什么阴谋。如果阉党再次兴起大狱,就凭他那道奏本,周家人都得进去。
周正目光看着眼前的公文,心里不断的闪烁着各种念头,尤其是明天即将上朝,不知道是一副什么样的场景。
周正心里乱七八糟的,直到下班也没能平静下来。
深吐一口气,周正收拾一番,起身离开都察院。
周正去了一趟九江阁,巡查了一下进度,质量,与刘师傅交谈一阵,便转向去周记。
在半路上,他遇到了孟贺州,被他拉到角落里。
孟贺州看着周正,神情多少有些不善,道:“周御史,你不会真的要害魏大人吧?”
周正面上如常,道:“我害他能有什么好处?”
孟贺州脸上狐疑的看着周正,好久说不出话来。
周正不但以一种‘严厉至极’的态度三番两次的阻止魏希庄接受封爵,更是让魏希庄躲进了诏狱,这怎么看也不是一个正常的朋友该有的相处方式吧?
但是周正算计魏希庄是百害无一利,说不通。
周正知道这件事确实没办法与外人解释,看着孟贺州道:“我是为老魏好,不会害他。这样,你这些天给我盯住他,不要让他出诏狱,其他的都随他。”
孟贺州也听到了外面关于魏希庄的谣言,周正明摆着是要魏希庄与魏家,魏忠贤切割,他不了解周正的目的,还是以一种警告的眼神道:“周御史,魏大人现在被赶出了魏家,你也没了靠山,我希望你说的是真的。”
周正不但不生气,反而赞许的点头,道:“人在落魄的时候才能看清身边的人,你不错,放心好了。”
孟贺州一直在认真的审视周正,见看不出什么破绽,心里稍松,道:“给你透露一个消息,魏忠贤等人近来经常出没宫廷。”
周正一怔,这不是很正常吗?旋即他心里微动,道:“有什么特别吗?”
孟贺州摇头,道:“魏大人说,就是有些反常,魏忠贤虽然经常出入宫廷,但最近一段时间非常的频繁,有些过了。”
周正眉头皱起,心里突然想到了某种可能,肃色道:“我知道了,你告诉老魏,近期可能要出事了,让他想办法盯紧一下宫里。”
孟贺州倒是不解了,道:“出事?出什么事情?”
周正想起了上次见天启,天启一直在咳嗽,脸色苍白,神色疲惫,越发有不好的预感,道:“暂时还难说,先想办法盯着。”
周正没有说透,本以为天启出事是在八月后,现在看来是未必。近期阉党的按兵不动,很可能与此有关。
越想越觉得可能,周正忍不住的拔腿就要走。
孟贺州一把拉住他,看着他突变的神色,追问道:“周御史,出什么事情了?”
周正看着孟贺州,按耐着心里的一丝慌乱,道:“现在还难说,你将话转给老魏,我先回去了。”
孟贺州只能点头应下,看着周正出了角落,匆匆离去。
周正没有再去周记,而是回府。
回府后,没有去后厅吃饭,一直坐在书房里。
天启如果这个时候病倒,对朝局的影响就更加莫测了,太多事情未必如周正预料的那般。
周正没去吃饭,也没让六辙送饭,就坐在书房里,目光幽幽的推敲着。
明天即将上朝,朝堂上又会发生什么事情?朝局会这个时间有着怎么样的变化,他改如何应对?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清荔推门进来。
周正一怔,起身道:“爹,你怎么来了?”
周清荔脸角本就黑,在夜里就更黑了,他看了眼周正书房里只有一根蜡烛,显得很是幽幽,开口道:“你晚饭没吃,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周正神色动了动,走到厅里,拿起茶壶倒茶。
周清荔坐下,目光一直看着周正。
周正将茶杯递给他,坐下后又沉默片刻,婉转的道:“宫里近来有些异常,有传言说,皇上可能病重了。”
周清荔想起上次见天启的情景,神色立变,道:“确实吗?”
天启才二十七岁,正值年轻的时候,就算有点小病,也应该与性命无碍吧?
周正是知道的历史的,顿了片刻,道:“难说。”
周清荔看着周正的表情,坐在那,眉头紧皱,神色渐渐凝重。
如果天启真的有事,那就是最大的变数,不管是对朝局,还是对整个大明,都有着无法预测的巨大影响!
大到,无法想象!
周正看着周清荔的表情,道:“我明日上朝。”
周清荔眉头拧的更紧,神情越发凝重。
如果天启真的命不长久,明天的朝局未必只是一个简单的封赏大会,可能还会有其他变数。
周清荔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之色,一字一句的与周正道:“谨言慎行!”
周正暗吸一口气,点点头,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