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在做甚?”
清清冽冽淡淡悠悠的声音于白玥头顶响起。
然第二日到日上三头的时辰她才醒来,只觉着脑中如炸裂般抽疼,昨晚南辰回殿之事她自是记得,只不过南辰说了什么她又说了什么却是浑然不知了。
等等,昨晚同南辰回来的似乎还有个着白衣的仙人。白玥使劲回想,那白衣仙人的脸面瞅着甚是熟悉啊……
正在床榻上思索着房门便“哐”否认一声被佛座一脚踹开。
白玥一惊,幸好她衣着还算过得眼。
“你说,是不是你昨晚将我移去殿外睡的?”佛座一脸委屈样,附加了些尴尬的怒火。
“啊?”白玥觉着莫名其妙,兀自去到铜镜前梳发,“我倒是想,佛座觉着我能移动您老人家么?”昨晚她亦是喝了不少,这酒一喝多便对仙人的灵力有所压制。再说了,她要想将他移去殿外早就动手了,何必捱到昨晚。
白玥看着镜中的佛座好生随意往她榻上一座,心里莫名窝火,“方才要是我没穿衣服佛座就这么闯了进来,那要我……”
“你刚出生那会日日与我同榻而睡,要见的我早就见了。”
她后头那“如何是好”四字还未吐出便被佛座抢了先,还道出了这么一出。白玥觉着十分尴尬,十分丢脸。
“今早殿外里里外外聚了好几圈仙姑仙娥围着我看,你说我的脸是不是都丢尽了。”佛座干脆坐在她榻上不起,语气委屈得很。
白玥死命憋笑,心里想着的确很丢脸嘴上却道:“那群仙姑仙娥是觉着佛座生得好才看罢了,换做他人还不一定有这么大效应呢。”
透过镜子她瞧见佛座被夸立马好了许多,于是白玥再接再厉:“这露宿殿外怎么了,皮相好自然不是问题啊……”她接着与佛座一道在榻上坐下,“要我说,这四海八荒之中能与佛座比肩的除了……”
下一刻白玥立马住嘴,这话可不能说,否则还有一番折腾。
“除了谁?”
意料之中,佛座站起追问。
白玥想着他都十几万岁的上上仙了,这种皮相身外之物怎么就放不开呢,着实让她头疼。
趁佛座出神欣赏他那绝世之颜时白玥快步溜出房间,顿时长吁一口气。
说起来方出门被凉风一吹她才忽地想起那白衣仙人的身份,脸上霎时间绽开笑颜。
上回南辰提到他同云夜白认识,这回他们两人又皆去了蓬莱仙岛,如此南辰邀云夜白上九重天也不是不可能。加之昨晚白玥所见的风轻云淡的姿态,除了云夜白她想不到任何一人。
正加快了脚步往正殿行去,云夜白便出现在前路的转角。
他一袭飘飘白衣,俊朗的面庞浑然天成染上几分忧郁的色彩。白玥觉着云夜白骨子里是孤冷的,如南辰一般但却与他的孤冷大相庭径。
眼如冰霜,眸中含着数万寒星,云夜白的孤冷更显悲凉。
“你怎么上来了?”白玥同云夜白在仙云居生活了数万年,可还是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称呼。如同云夜白总是用“你”来唤她一样,她也唤他为“你”。
云夜白眸中冷冽,不带笑意胜含笑意,淡淡开口:“你许久不回,我来探你是否安好。”
这语气语调话语很是平淡平常无波浪,白玥点点头,果真是云夜白。
几年不见白玥倒不觉得与他生疏或是怎么,抓了他衣角便带他去到小露池。
其实云夜白最厌接触他人,白玥虽然知道却还是每每犯他禁忌,时日一长他也懒得同她计较什么了。
三年间白玥在小露池后方种了许多葡萄树,仙界气流气息纯净就连葡萄都生得格外大个,个个晶莹透紫。
“你瞧,在仙云居吃了你那么多葡萄现下我自己也种了好些葡萄树。”说着她使灵力摘下一串递给云夜白,“要不要尝尝?”
云夜白如以往一样只摘下其中一颗,姿态极好入嘴再姿态极好地咀嚼。
白玥忽地想起前头佛座问她“除了谁”的问题,她当时本欲说南辰的名字,现下再看一次云夜白这清雅的姿态,她可得好好考究一番。
“今日我便下界,你是否同我一道?”
待吃完葡萄后云夜白开口。
一般人在吃完东西后都会品头论足一番,但云夜白是个例外。除非白玥再问他一句“味道可否下喉?”否则寻常情况他一般不做评论。这一点她自然也是知道的。
她咽下嘴中葡萄,自然道出:“我输了帝君百年时间,他没同你提?”
云夜白眸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转瞬即逝,随即淡淡开口:“不曾。”
白玥甚是奇怪,从蓬莱回天宫也有段路程,然南辰同云夜白不说些轶事聊聊旁人么?且再怎么说云夜白也是她的半个家属,南辰要留她在天宫百年至少也该同他打声招呼罢……南辰还是年浅了些,不懂世事不知礼数。
白玥“哦”一声,又问了问他近年来生活如何之类的琐事。云夜白十分耐心将她的问题全部解答一番,尽管回答的字数少了些,但他毕竟字字珠玑,能一个字说清的事他便不会用两个字回答。
一番畅聊过后云夜白便自个下了界,也没给南辰撂下句话。
白玥暗想莫不是这两人的关系不好?要不她怎感觉他们两人谁都不愿同谁多说一句话……男人之间的感情很深奥,参不透。
“他走了?”
云夜白刚离开南辰的声音便在此处响起,不偏不倚恰恰掐准了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