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焱提醒道。
空气中，隐隐漂浮着细微的腐烂气息，我掏出手机，打开了LED闪光灯。
狭小干燥的地窖里，约莫十平米左右的面积，堆满了足球大小的红薯，但是都长出了细细长长的绿芽，角落里还有着几只瘦骨嶙峋的山耗子，皮肉剥离，腐烂成一堆弄红色的干涸残骸。
地窖的墙角处，一身邋遢的疯癫大叔正蹲成一团，痴痴傻傻地围着一张白布，嗤嗤笑着。
白布下透出的轮廓，隐约能看出是一具成年男性的身体。
“寅哲吗？”我举着手机的亮光，走了过去。
粗糙的白布掩盖得严严实实，但浸染开的血迹，在旧得发黄的白布上，愈显怵目。
我下意识的咬了咬嘴唇，还是伸手，揭开了盖在那具男性身体脸上的白布——
“寅哲！”
怎么会？怎么会是寅哲？
即便我做好了心理准备，当掀开白布，看见那张熟悉到讨厌的苍白的脸后，我还是乱了呼吸。
“小希。”焱上前来，不动声色地扶住了我微微摇晃的身子。
“我没事。”我故作镇定，伸手，探向寅哲的鼻息，接着是胸口的心跳，再试冰凉手腕上的脉搏。
没有……
怎么可能有。
寅哲活蹦乱跳的时候，都没有这些明显的生命体征，何况是现在这样，硬.挺.挺地躺在冰凉的地窖里，闭上了那张喋喋不休的乌鸦嘴。
“我来检查。”焱一手环住我的腰，另一手，悬浮与空，掌心朝下，带动一缕红色浮光，从寅哲头顶，寸寸下挪……
“摄魂术？”我艾木希自然不是孤陋寡闻的女人，只魔王一个动作，便猜到了其中猫腻。
在焱施法检查的过程中，我一把拽住了那邋遢大汉的头发，强迫他抬起来一张饱经风霜的脸，那瞳孔涣散失神的模样，果然不对劲。
我瞟了一眼手腕上的灵感定位仪，代表寅哲生命轨迹的小六芒星的颜色，正在渐渐黯淡下去。
“寅哲？还听得见我说话吗？”我抓着邋遢大叔的头发，使劲晃了晃。
他咧着一嘴烟熏的大黄牙，嗤嗤傻笑着，再没有任何反应。
两长条口水，顺着他下咧着的嘴角滑落下来，恶心得我迅速收回了自己的爪子，“怎么也不找一个好的宿主？”
“他没得选择。”焱收回了掌心下的红色浮光，“你的卫者元力尚浅，根基不深厚，即便对于法术的功课做得不错，但却无法随心操作摄魂术。”
“所以呢？寅哲的魂魄现在还在不在这大叔的身体里？我唤着他也没什么反应。”我蹲下身子，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那邋遢大叔。
“难说。”焱将寅哲身体上的整张白布掀开，“你看，这身体上的伤口，可眼熟？”
寅哲的左腹部、双臂、侧腰上都浸染了大片暗红色的干涸血渍。
我掀开他的衣服，看见他的伤口，每一处都是三个血洞，边缘处的皮肤呈现暗青色。
“有毒么？”我手指轻轻按压在伤口处，探了探，不禁惊讶道，“两端的血洞较浅，中间的血口略深，估摸得有一指长，还带有残留毒素。这是什么武器造成的？”
“三戟叉么？”我自问自答，“谁会在三戟叉上淬毒？再说三戟叉也没有这么窄的间距，每处伤口最短不到3厘米，最长不到8厘米，哪有这么迷你的三戟叉？”
“我倒是觉得，像女人的指甲贯穿进他体内造成的。”焱说出了他的看法。
我惊得浑身一颤，脑海里满是猩红色大长指甲的索命女鬼，难道寅哲真是碰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普通的阳间女子，哪能有这力度和硬度的手指甲呢？
“不管了，我先把寅哲的魂召回来，直接问他得了。”我一把拎起了地上的邋遢大叔，作势要将灵气灌入他体内，逼出寅哲的魂魄。
“不必了。”焱阻止了我的动作。
“这疯癫的男人本就是魂魄不全，才让元力尚浅的寅哲钻了空子，以摄魂术控制了他的部分思绪，让其守护尸身，迎候你的到来。”焱的手中，出现了一颗墨绿色的药丸，药衣上还残余流光溢彩。
“这就是传说中青春永驻、容颜不老的长生丹？”我接过这稀罕的魔界皇室出品的正规魔药，这在三界黑市，可是有价无市的圣品啊。
“没有被炒作的那般玄乎。你的卫者吃了，可保百年内尸身不腐。”焱解释道。
“百年？果然是驻颜圣品，不过寅哲不需要，且不说人间界有着各种冷冻技术，就说我这艾家继承者，也不能放任这小子沉睡百年，他又不是睡美人。”我嘴里说着不乐意，手还是下意识的将那粒药丸塞进了他嘴里，“看在还有解毒的功效上，勉强给这小子浪费了吧。”
焱静静看着，沉默不语。
就在迷之尴尬的氛围越来越浓郁时，他弯腰，扶起寅哲的身体，扛在了肩上，“走吧，先把他带出去。这里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