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心缘闻见淡淡清香,缓缓睁眼,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流苏罗账,她慌忙坐起,锦被扯动,惊醒了床边昏睡的人。
那红袍男子瞬间清醒,拉着董心缘的手问:“缘缘,你醒了?饿不饿?想吃什么?渴吗?我让人备了你最爱的玫瑰花茶,只加一勺蜂蜜的。”他又扑到桌边,小心翼翼捧来茶壶,献宝一般呈给她,快乐得宛如一个天真无邪的孩童。
董心缘见他这般,想说狠话又不忍,便叹气道:“我不渴,只有些饿了。”
他像是获得天大的财富,几乎是跃起道:“好好好,我马上叫人去备!”
他慌慌张张跑出房,董心缘则自行下了床,马上有女婢上来,手捧衣物与梳洗用具道:“小姐可要沐浴更衣,或者是先用了早膳?”
董心缘摸摸身子问:“我身上的伤是谁为我治疗的?”
“回禀小姐,是陛下唤了御医连夜为您疗的伤,现在触水已无问题。”女婢恭敬回答。
董心缘点点头,便随她们去沐浴,换了干净的新衣。她很少着薄纱裙,但这月白的长裙她却是莫名喜欢。女婢又为她挽了发髻,系着淡粉穗子,她站在镜子前打量自己良久,心中生出诡异的熟悉感。
“缘缘,你果然还是这么漂亮呢!”杜沉不知何时站在门外,痴恋望着她,眼睛里的眷恋灼热得让董心缘心悸。
“陛下想必是认错人了,我不是您口中的那人。”
“那你是何人?”
董心缘知道他可有无数途径知晓自己的身份,当下也不隐瞒,老老实实道:“我叫董心缘,是……”
他开心大笑:“那还是缘缘啊!”
董心缘倍感挫败,心道自己这名字取得也着实是巧得紧,正欲再解释,杜沉不由分说拉她出去,来到大厅享用早膳。
他备的是稀粥与一些小菜,一点不奢华,倒合了董心缘胃口。她浅尝一口,味道也是好,不禁食指大动,一会儿便把饭菜一扫而空。
对她毫无优雅可言的吃相,杜沉却是手托腮,目不转睛认真欣赏,嘴边含着满足的笑。
饭后,杜沉牵着她散步,指着那些假山盆景、莲池鲤鱼,一路介绍下来,一点不觉乏味,甚至是乐此不彼。董心缘面上一一应了,却是在用心记着路。
杜沉脚步欢快,蹦蹦跳跳,欢喜是足可见了的。不过他这般倒苦了紧随的侍卫与宫女,他们生怕这妖域的王有什么闪失,见他稍微跳上栏杆也要大呼小叫好一会儿。
被如此跟着,杜沉甚觉无趣,便趁着拐弯时使了法术,带着董心缘逃出了侍卫与宫女的视线。
他们在飞檐翘角上奔跑,明媚阳光洒在琉璃瓦上,折射出梦幻般的光彩。杜沉回头大喊着“缘缘”,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笑容比那灿烂阳光更耀眼。他蓬乱的红发在风中狂舞,棕色双眸深邃又清澈。他衣衫不整,就像一个疯子,笑声却格外动听,那么天真那么快乐,最后董心缘不禁也和他一起笑出声。他们惊起屋脊上一阵阵飞鸟,它们飘落羽毛,翅膀遮挡天空,将一切衬托得宛如梦境,一瞬间仿佛回到了童年,他们是逃跑的孩童,叛逆而无忧无虑。
一路疯跑,他们来到一处静谧幽清的花园,里面似是人迹罕至,却一点不显荒芜。
这时正值秋季,园内桂花飘香四溢,绿叶中一团团金黄,可爱得紧。董心缘在那桂花树下赏花,杜沉又拉她深入花园,里面植着樱花梅花等,只是时令已过或未到,没有开花结果。再走入些,里面搭了一些棚架,竹架上蔷薇花开得正旺。重重树影花海后,一座竹寮若隐若现。
杜沉跑去摘蔷薇花,董心缘则被那竹寮吸引。
为什么?为什么自从进了这园子,她心中便不停生出怪异的熟悉?即使只是见了一棵树一株草,这种感觉也是只强不弱。
她皱眉,难以言表内心的悸动。她闭上眼,推门进入竹寮,脑海中浮现一方净雅书斋,墙上的字画,窗边的青铜风铃,书桌上的陶土玩意儿……
天哪……
她睁眼打量那竹寮内的陈设,竟是与自己所想的丝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