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寇缘独立在飞檐上,夜行衣黑色的衣袂在风中摇摆,与浓稠的夜色融为一体。
放眼望去,皇宫座座宫殿美轮美奂,鳞次栉比。宫内宫外灯火阑珊,夜空半阴,星斗难觅,月色一片朦胧。
为什么她对这座皇宫似曾相识呢?这里她明明是第一次来啊!
司寇缘百思不得其解,站在冷风中吹了半炷香,最终将其归结于世间皇宫大同小异,这妖域皇宫格局与魔宫相似。
但她知道这是敷衍之词,蹲坐了许久,还是决定一探究竟。
她身手了得,轻松躲过皇宫的暗影,巡逻队她就更未放在眼里。
司寇缘掠过重重宫墙,没有明确目的,只是随意择路,最后竟来到了一处极为偏僻的所在。
她小心翼翼地走在青石路上,发现了一座似被遗弃的院落,门扉上的锁与高高的院墙对她来说形同虚设,她一个翻身便进入其中。
院内难见屋舍,遍地种满桃树樱花等,且不是她想象中的荒凉之状,相反的,植被长得相当好,简直可当一座花园以供游览休憩。
她渐渐放松下来,漫步在林间,目光穿越重重枝桠树叶,依稀望见远处在淡淡月华下那座竹寮,但屋中并没有灯火。
她靠在树干上,犹豫着要不要过去。一阵风吹来,拂得满院树叶沙沙作响。
眼前忽然飘下什么东西,遮住了她的视线,司寇缘伸手撩开,发现是一角衣袍。
她先是愣了一下,下一刻寒意瞬间从脚底窜至头顶,她缓缓抬头,树上那人则慵懒地低头,半开的眼睛亦正在看她。
司寇缘第一反应就是跑,然而她一转身,树上的人不知何时已在她身后,对方手上的树枝刚好抵在她喉咙处。
她额上瞬间布满冷汗,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沫。
“什么人?”他的语气与他的神情一般冷淡,司寇缘觉得下一刻他将她杀了都是可能的,问她一句已经是很给她面子了。
“我……我迷路了……”她平生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滔天的恐惧,身子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
“还是第一次见到迷路的小偷。”他打量她身上的夜行衣,语气似是调侃,但司寇缘可一点都放松不下来。
他唰地收了树枝,扫扫袖子道:“往左直走就能出去。”
喉咙处的树枝一撤,司寇缘似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身子瞬间松弛下来,自感方才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蒙着月亮的薄云忽然慢悠悠飘开,如水月华顷刻间倾倒而下,将一切衬得晶莹美丽。
有一瞬间,司寇缘忘记了呼吸,她知道不是因为恐惧。
他身着暗蓝袍子,白发银如素雪,眉锋赛剑,眼里是千年沉淀的深邃与淡漠,鼻梁高挺,一双薄唇比女子还要粉嫩纤细。
她在心中叹服,这凡尘俗世,真的有如此绝顶容颜的人吗?
“还不走?”他有些不耐,余光将她一瞟,眼神漠然,却实在是绝美的回眸。
司寇缘失魂落魄地走了几步,最后回了神,才狂奔着离去。
待回到房中,她猛然想起自己出发前未将双眼掩去。
魔族都生有血色瞳眸,这皇宫中来的魔族也只有他们这一队,园中那个男子若要追究,他们魔族难逃其责。
夜盗皇宫可是不轻的罪名啊!到时候甚至可能还会引起两族争端,再次爆发战争!
回想起刚才那名男子散发出的恐怖气息,司寇缘心中直骂自己太过托大,明知身在异界,行事却如此大意,竟惹来如此大祸。她
一时忧虑不已,却实在无计可施,想想只能等到明日再说。
第二日,司寇缘与另一名侍卫及两名侍女跟随司寇月前去赴宴,设宴的殿前人来人往,倒也热闹。
两名貌美侍女前来引路,司寇缘见她们依旧是恭恭敬敬,没有异色,想来昨晚自己的行径并未传开,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虽然她的皇兄一向致力于与两界处好关系,但毕竟魔族曾经身为入侵者,将两界毁得满是疮痍也是事实,因此难免会有隔阂存在。一点点事,就可能将这么多年筑就的良好关系捅破。但人事已尽,只能待时间消磨缓和这一切。
所以这种情况下,司寇缘可不愿因为自己一时冲动毁了皇兄及族人百年的努力。若东窗事发,她定会认罪。
司寇月举止端庄典雅,姿容艳美,来往之人皆是侧目而视,赞美仰慕之色溢于言表。
进得正殿,正与宾客谈笑的陆幻谢过众人,前来拜见司寇月,给足了魔族面子。
其他人见是魔族人,也忙围过来寒暄。司寇月见惯了这种场面,左右逢源,应付自如,大显皇家之风。
司寇缘却最不喜这种场面,若让她蹲守猎物,就是一天一夜她也能做到不动如山,但这政客交谈场面,只不过一刻钟时间她便忍不住打哈哈。
“姐姐!”忽然之间,一稚嫩童真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个明黄的小肉球穿过那些正高谈阔论的宾客,一下子扑到司寇缘脚下,抱着她的大腿,扑扇着大眼睛卖萌说:“姐姐,今日有没有糕糕吃?”
司寇缘听他叫自己姐姐,面具下的脸色一白,随即想到这小家伙身为狼月族后裔,嗅觉自然是灵敏的,且昨日与她亲近,分辨出了她的性别也不是没有可能。但她现今是男子装扮,可不能惹人疑心。
想到此,她蹲下来道:“小泽应当叫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