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虎盘坐在床榻上,双手捏印,全身萦绕在黑红色的火焰中。
在他对面的虚空中,悬浮着一块虚实难辨的镜子,光滑镜面上映着一名极为俊美的男子,他的年龄约莫有三十岁,黑发似宇宙深处的黑暗,血色眼睛妖异非常,艳红的薄唇与苍白皮肤相互映衬,更添他的性感。
他神色恬淡,不甚亲近却也不疏远,若即若离间,原来是睥睨天下的威仪与王者之气!
司寇缘看着镜中自家的皇兄,又瞧瞧在一旁喝茶的季往郢,下意识将两人做了对比,果然还是季往郢更妖孽些……念此,她竟生了一丝莫名的窃喜。
“我知道了,暗雀的事我会处理的。你们这便回来,不必与月儿一起了。”司寇川的声音迷迷糊糊地自镜子里传来,这毕竟是以法术凝结的传音镜,声音不似现实那般真切。
“是。”司寇缘道。
司寇川瞟了一眼季往郢,神色略微有些怪异,但语气如常道:“多谢篱疆元帅对小妹及藏虎的救命之恩,暗雀给贵域造成的不便还请谅解,本君改日必定登门致歉。”
“陛下不必多礼。”对方毕竟是一界帝王,季往郢却连头也没抬。
司寇川也是知晓季往郢的为人,也不在意这些,转而又对司寇缘与藏虎说:“回来的路可能还会有诸多凶险,你们二人一定要小心,我会派人去接应你们的。”
“你就放心吧!当日若不是被他伤了,就凭本大爷的功夫,哪有让那群杂毛得逞的机会啊!”藏虎大言不惭地说,“好了好了,这法术极耗法力的,要没啥事儿,咱就到这儿吧!”
“等一下。”季往郢突然站起来,走到司寇缘身边,银白的长发在传音镜的光芒下反射着微朦的色泽。
司寇川剑眉一凝,似乎对季往郢现在站的位置有些介怀,语气也有些不善:“不知元帅还有何事?”
“他们二人中了刺烟草的毒,藏虎以自身修为自行压制。”季往郢搂住司寇缘的肩膀,惹得司寇川脸色微沉,司寇缘则是羞红了脸,“缘缘体内有我的精血,亦能将毒性压制一段时日,但两相皆不是长久之计。”
藏虎大大咧咧道:“我没事啦!一点点毒而已,花点时间逼出来就好了!只是丫头身子弱,不能用这法子折腾!还是尽早解了为好。”
“陛下身为魔君,想必不会不知道刺烟草的底细吧?”季往郢似笑非笑道。
“自然是知道的。缘缘,你身中此种剧毒,怎么不告知我?”
司寇缘谦然一笑:“我想就如此撑回到魔界应当是没有问题的,所以……”
司寇川无奈摇摇头,而后看向季往郢:“不知元帅可有解毒良策?”
“能解此毒的人,在三界之内恐怕一只手也数得出来,现今在凡域的圣手医仙潼耒便是其中之一。”
圣手医仙潼耒?是雷莜夷的父亲吧?这圣手医仙名头如此响,却不知是不是名副其实了。但如果回了魔界,找裴茉姐姐,这毒一定能解,司寇缘心想。
司寇川沉默半晌,问:“不知元帅需要多久?”
解毒需要多久他怎么知道?司寇缘心中疑惑。
季往郢勾唇一笑:“谁知道呢?看心情吧,也许十天,也许一年,也许是一辈子呢!”
“一辈子?若需要那么久岂不等于无解了?”司寇缘不禁抬头问他。
“这个你不用管,只要好好待在凡界就可。”季往郢轻轻拈了她的下巴,温柔地说道。
司寇缘体寒,他的手指偏又非常温暖,惹得她一阵心痒留恋。
“元帅莫要得寸进尺,缘缘毕竟是魔界的六公主!”自己心爱的妹妹竟在自己眼前被人轻薄,司寇川终于有些生气。
“她到底是谁,恐怕陛下最清楚不过!”季往郢收敛了仅存的笑意,一瞬间变得森寒可怕。
一旁藏虎看不下去了,他啧啧嘴,舒展双手撤了诀,传音镜随之化做烟雾散去。他跳下床榻,房间里瞬间好似立了一块黑色的磐石。
藏虎本想靠在季往郢肩上装得熟络些,但是只被季往郢瞟了一眼,便悻悻挪开了身子,接着一脸严肃道:“诛魔小子,大爷我承认打不过你,但这道理我还是要讲的!丫头毕竟是我们魔界的人,你无缘无故要她留在凡界是个什么意思?”
司寇缘一愣,问:“为什么要留我在凡界?”
“我哪知道!你快那啥,劝劝啊!”藏虎拼命给司寇缘使眼色。
“若要她回去,就让司寇川亲自来吧。”季往郢拉了司寇缘就走,藏虎只得一人在房中抓耳挠腮直叹气。
季往郢与司寇缘在抄手长廊中并肩散步。
因为暗雀之事蓝家元气大伤,府内气氛沉重萧索,不知要花多少时日才能恢复往日辉煌。府内的家丁侍女也都是无精打采,见了司寇缘他们却又仿若惊弓之鸟,都是惶恐地行礼,而后疾步离去。
廊外清风徐徐而拂,季往郢满头银发肆意扬起,似冬日绽放的的雪莲,束发的蓝色绸带上下飞舞,颀长英挺的身躯缥缈仙韵无限,好似随时可能羽化而去。
阳光将他的侧脸映成半透明的琥珀,轮廓琦美得不真实。司寇缘不禁眯起眼睛,起初以为阳光太耀眼,看得失神后才知道,是他太夺目。
“缘缘。”季往郢突然唤她。
“啊!”司寇缘宛如受惊的小鹿,慌忙转过脸不再看他,心里拼命祈祷他没有发现。
季往郢抚摸她浓黑的长发,神色眷恋:“你会回去吗?”
“毒解了后,自然是要回去了。”司寇缘小心翼翼地说。
“是吗?”他有些失望。
司寇缘不知道他想得到怎样的答案,只能解释道:“我是魔界六公主,魔界就是我的家,我不可能一直待在这儿啊!”
季往郢沉默不语,司寇缘以为他生气了,便只乖乖跟着他。
或许,他想我为他留下。司寇缘心想。
走着走着,两人来到一侧厢房,他们挑了一间房走进去,确切的说是季往郢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