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城内寻了一家客栈住了一晚。
第二日一早,季往郢买了一匹马,让司寇缘坐在马上,自己牵着马,随意在郊外走。两人很少说话,只是享受着阳光,享受着彼此的陪伴。
冬日的湖光山色虽无春之绚烂、夏之生气、秋之爽凉,这静谧与隐匿蓄势的活力却也是另一番美丽。
中午前,他们来到附近一座小村庄。
除了刀剑,司寇缘最爱的莫过于做菜。自来了凡域,她已好久不曾动过锅勺,手实在痒得紧。她想让季往郢尝尝她的手艺,季往郢自然是没有异议。
司寇缘找了一家农户想借厨房一用,村民淳朴善良,二话不说便答应了。
当午,司寇缘以农家食材煮了一桌好菜,吃得农户一家赞不绝口。他们以为司寇缘与季往郢是夫妻,于是直夸司寇缘贤惠,季往郢好福气。司寇缘闻言很是尴尬,心里却很甜蜜,季往郢只是沉默不语,脸上看不出喜怒。
司寇缘去厨房端最后一道汤,透过厨房后门,无意瞥见林子里有一抹黑影。
她好奇地走出去看,忽然一阵风迎面吹来,司寇缘倒抽一口冷气,第一反应就是跑。
下一刻她感觉到身子在急速移动,回过神时她已站在一条偏僻的小路上,周围景致极为陌生。
她有些慌张,四下一望,发现身后竟站着一个女子。她头戴黑色面纱,黑裙如子夜那般浓重幽深,有十分虚幻不真实的味道。
司寇缘下意识后退一步问:“你是谁?你想做什么?”
“别害怕,我只与你说几句话。”她的声音很柔美,语气也很温柔,似在极力安抚司寇缘。
司寇缘觉得这女子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她。
女子轻轻牵起司寇缘的手道:“我将咒语寄于你手心,待时机成熟,它会自行解封。”
“什么咒语?有何用处?”司寇缘看看自己的手心,并未发现任何异状。
“一定去一趟锦凫,去寻那口枯井,知道了吗?。”
女子说的话句句没头没尾,司寇缘实在不知如何回答。
她伸出玉葱般的手指抚摸司寇缘的脸,自语说:“从前那般恨的一张脸,现今看着倒也挺惹人喜爱的。”
话音刚落,女子倏然间倒飞出去,娇柔的身子狠狠撞在一棵树上,十几米高的大树一阵颤动,她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司寇缘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到,慌忙跑过去想看那女子如何了,蛮腰忽被人一搂,下一刻她便靠在了一个温暖厚实的怀里。
“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季往郢冷酷无情的声音自头顶上传来。司寇缘抬头望着他狠戾血腥的神情,忽感害怕非常。
“呵呵,咳咳!你最想杀的就是我,咳咳……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蒙婼从地上爬起来,行动却自然顺畅,看不出一丝痛楚。
她的面纱在撞击时掉落,一张精致但憔悴的脸暴露在外,左脸颊一道伤疤也很是显眼。
司寇缘看着她嘴角的血,心想她方才受的伤应当不轻吧,为何动作却与常无二呢?
身后的季往郢忽地冷笑一声:“原来除去痛觉了啊。”
“你诛魔留下的伤实在太厉害,痛觉若还在,我估计已然疼死而去了。”蒙婼笑起来,一双红色的美目勾魂摄魄,性感妩媚。
司寇缘回忆起方才她抚摸自己的脸颊,那温暖柔滑的触觉还残存着。
眼呈红色,却并非体寒,这女子不是魔族之人,而是坠入魔道之人!
司寇缘看着蒙婼,不觉多了一丝同情怜悯。
“除去一觉,对身子可不好。”季往郢的语气令司寇缘仿若身处冰窖。
“承你吉言,所以我快死了。”蒙婼摊摊手,似在说一件完全无关紧要的事。
“你方才在缘缘体内放了什么?”
“与其问这个,你还不如关心关心更大的麻烦。”她靠在树上,姿态随意优雅,“锦凫山谷里那口井中关着不得了的东西,那头魔龙的目的也在于此。你们最好尽早去看看,或许还能做点什么,也或许只是徒劳。好了,我得走了。”她回头瞟了季往郢一眼,“往,你会让我走的吧。”季往郢不答,却没有阻止。
她的目光最后停留在司寇缘的脸上,樱唇轻启,缓缓地似在吟诵诗歌:“保重,缘,缘。”
待蒙婼化做黑雾消失在原地,司寇缘才意识到她是在对自己说。
树林深处,蒙婼的黑裙停在一泽溪涧边。
“好久不见了,灵翔。”她说得自然亲切。
洛翔一身的白衣有浓浓的书卷气:“蒙婼,你为什么还要出现?不怕主人杀了你吗?”
“他不是没下手吗?”蒙婼轻笑道。
“你给了心缘什么?”
“没什么。”
“这次主人与我都在,你根本不会有机会。”洛翔想起五百多年前那桩往事,看蒙婼的眼神愈发冷漠。
蒙婼颔首,语带几分笑意:“难道你看不出来我没有恶意吗?”
他细细打量着蒙婼,的确觉得她与从前不同了。但到底是怎样的转变,他却看不出来。
两人沉默一会儿,蒙婼首先开口:“裴茉回来了,你不是应该陪着她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