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三日,父亲的葬礼。练然的爷爷奶奶都去世地很早,父亲唯一的表姐又在国外赶不回来,一切都布置地很仓促。没有灵堂,没有来往的黑色轿车,也没有穿着黑白色礼服的人群,只有一场大雨,一块石碑,和一个孤独撑伞的少年。
今天,是他的生日,他的二十岁生日。
今天,这个世界上又少了一个记得他生日的人。
手中的伞掉在地上,不知道是雨还是泪,沿着脸颊滑落。
在这之后的一个月里,妈妈开始出现持久性发热和盗汗,脸色越来越差。东西也吃不下去,总是想吐。
练然没有向学校请一天假,他每天一放学就去医院陪妈妈待两个小时。练然不爱说,妈妈没力气说,两人一向也没什么共同语言,就这么静静的坐着。
这两个小时里,练然其他的什么都不做,什么话也不说,只是观察着妈妈神情的微妙变化。
两个小时后,他就会回到宿舍。其实一切和之前没什么差别,所有事情往后拖了两个小时。还有就是,练然基本不说话了,连上专业课的教授都很少喊他回答问题。
时间过得似乎很快,妈妈住院化疗已经过了半年了,头发几乎掉光了。然而,家里的钱也已经用完了。
情况从妈妈病情确诊的那一刻开始恶化,爸爸自杀,妈妈化疗,家中拮据,像是又回到了那个无助穷苦的时候。只是现在,这个家已经残缺不堪,比那时更无助,更穷苦。
这时,上大四的练然已经有了一家初具规模的工作室。不知道是谁开了口,提出要他卖了工作室给妈妈治病。
他犹豫了。
最后,他卖了车,把家里的房子租了出去,才拿到一些钱,继续让妈妈住院。
又是几个月过去了,练然离毕业只剩两个月了,他的工作室开得很好,妈妈在一个月前被告知化疗结束,已经可以回家了。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这一年的四月二十三号,妈妈给他过二十一岁生日。
意外,就是在意料之外。
就在练然闭着眼睛许愿时,妈妈昏了过去。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
医生说妈妈旧病复发了,并且要比以前严重很多,要继续做化疗。
练然立刻联系人卖掉了自己的工作室,办完手续后,拿了一大把钱跑到医院。
可惜,他只交了这一次的住院费。
二十岁的生日,他独自参加了父亲的葬礼。
二十一岁的生日,他为母亲交上最后一次住院费。
同年五月,他深爱的人(某受君,后文会出现)提出分手。
原来,毕业的前两个月,还可以这么过。
就这样,他开始接触酒吧,并被大学好友Winky引进了“未眠之夜”。他的心里,没有亲情,亦没有爱情。
整日流连于Gay吧,让他有了“Gay吧之王”的称谓。
后来,有人问他,为什么要每天宅在家里写小说呢?
他的回答只有七个字:因为现实,太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