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二阿哥来了。”落秋进来向我福了福。
我正在看书,忙收了书,笑道:“快请他进来。”
福全一身戎装,老远便听见他爽朗的笑声,还未进门便听见他的声音:“景汐!快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玩意儿!”
我认识福全还要从去年南苑围猎时说起,去年九月底,爱新觉罗·玄烨首至南苑围猎,姐姐怕我在家寂寞,也求旨带上了我。那天所有成年的诸王大臣都进行了比赛,比谁抓到的猎物最多。玄烨本也要去试一试,只是被几个辅政大臣给拦住了,个个说皇上还小,不宜参加这么危险的活动,力劝乃止。玄烨只有一个要求,让福全同去比试。福全只是皇子,辅政大臣们便没有异议。
我第一眼见福全,便觉得他的神色眉宇极像我弟弟苏琦。若不是我在清朝待得久了,将处变不惊领悟得淋漓尽致,我只怕当场便要喊一声弟弟。可惜当福全上场的时候,我便明白他绝对不是苏琦。
我的座位离玄烨很近,便听见玄烨对福全耳语:“替朕杀杀他们的威风。”
最后的结果福全果然杀了他们的威风,而且彻彻底底。福全成为那次围猎绝对的获胜者。虽然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鳌拜病了,唯一的对手不存在,但经此一役,福全的名声算是在朝中大臣间传开了。许多人都夸奖他有王将之风,说假以时日,必是将军之才。我是亲眼见福全如何迅捷地上马,如何当机立断地发箭,仅仅十二岁,却将箭术练得与庼予一般出神入化。再加上马术尤其精湛,打猎时为了顺利地打到猎物,使用了极其繁多复杂的花式马术,一条自己常用的马鞭已然失了旧时的颜色,他惯用的小马驹配合也十分默契,可见他在马术上是如何地用功。因此我已经完全将福全与苏琦两个人分开了,苏琦可是出了名的懒货,哪有福全这般勤勉聪慧。只是福全的脸每每落入我的眼中,就莫名地觉得亲切。
我心里暗暗地发誓,一定要交一交这个朋友。我从小便十分崇拜沙场上的男儿,我认为那是男人最有魅力的时刻。策马飞奔时的福全便是在那有魅力的时刻。况且他与苏琦长得那样像,思乡情切的我真想与他共话乡情。我是个行动派,想做便去做了,夜里各自在营帐中休息时,我便直接披了一件斗篷,去了隔壁福全的营帐。
我一进门福全正在看书,被我吓了一跳。我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他面前,将他跟前壶中的酒倒了两杯,拿起其中一杯便一饮而尽,喝完将酒杯放在桌上道:“我叫赫舍里·景汐,想交你这个朋友,你若同意便饮了跟前这杯酒。你若不同意……”我想了想并不能将他怎么样,便只能道:“你若不同意,也要饮了这杯酒,算是向我赔罪!”
我一开始并不清楚福全为何会答应我那无理的要求,并且直接拿起酒杯将杯中的酒饮尽,对着我道:“我同意。”
直到许多年后曹寅偶然间与我聊起当年,才知道原来曹寅那次与玄烨对弈时,福全也在旁边。所以在我去认识他之前,他便已经在玄烨那里知道我了。
而在那次见面以后,福全竟也与我一见如故,福全熟读兵书,而我自小读过许多战争史,与福全相谈甚欢,没过多长时间便成了知己。这个人,大概是迄今为止相处地最舒服的一个男子了。只有这个福全,在他面前最不用做作,随意自然便好,那是我来到清朝后,久违的感受。
收了思绪,我站起来向门口走去,福全拿着一只鸽笼走进来,对我笑道:“年前允诺你的鸽子,给你带来了,喜欢吗?”
“喜欢!”我惊喜地欲伸手去逗它,前世时,我最喜欢鸽子,只是我妈管得严,总不让我买。如今终于弄来了鸽子,而且以前看到影视剧里鸽子能作信鸽,于是也想自己养一只玩玩。不料福全见我伸手,便立刻将笼子拿开:“你别瞧它长得温顺,陌生时也是要咬人的,你得用草去逗它,不能用手伸进去。”
我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对着他笑:“是,听二阿哥的。”
他满意地点点头,随即招呼落秋:“你过来。”
落秋笑着恭敬得上前福道:“二阿哥有何吩咐?”
福全将手里的鸽笼拿给落秋:“你们家小姐没驯养过鸽子,你替她好好驯养,养好了再给她用。免得她糊里糊涂伤着自个儿。”
落秋答是,便提了笼子出去了。我嗔怪道:“我哪儿就有这么娇贵,你若给我养,也不见得会养坏。”
“你的莽撞我可是见识过的,还是交给落秋养,本阿哥才放心。”
福全眉毛一挑,我便知道他又在变着法地说我那天贸然闯进他营帐时的莽撞。我恨恨地瞪他一眼,他也不生气,反撩袍坐下来,倒了杯水便自个儿喝起来。福全是真的将习武之人的不拘小节贯彻地淋漓尽致。我找机会笑他:“堂堂的皇上亲兄,坐无坐相,主人未发话,自个儿倒不客气,自斟自饮起来。你真把我这当阿哥所了?”
“我早将你当自个儿妹子,在妹妹家又何需客气。你也坐吧,别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