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传来消息梅双的双亲原来是控制在费色曜手里,后来胤禛做了个局,把他们控制在了自己的手中。费色曜以为梅双的双亲先后患了恶疾死亡,向梅双隐瞒了双亲已故的消息。后来其中发生了些曲折,也不便叙述,以后见面细谈。再后来费色曜被处死,这件事算是过去了。清月把信烧了,胤禛和自己一样,都没有完全信任对方,都为了自己各自不可告人的目的,做着自己认为该做的事。现在和胤禛联手,是因为胤祥,虽胤禩的话不可全信,但胤禛的为人却如胤禩所说。自己倒没什么,恨不恨,怨不怨,都是浮云。只怕胤祥夹在中间为难,得罪了胤禛这主,就如康熙,心里虽有胤祥,可为了江山社稷,为了朝局,什么都可以牺牲,什么都可以隐忍。胤禩最终的失败,天数固然,但更大的原因恐怕是他没有胤禛能隐忍。清月反复思虑再三,能与康熙对抗的是胤禛,能与胤禛对抗的也只能是康熙,自己若想让两人相互制衡,得儿学习他们的隐忍,这样才能使胤祥、胤禩脱困。
看过胤祥的近况,即使不能把他马上放出来的话,也要改善他现在的条件。胤禛怕受牵连,自己不怕,还要给胤禛一个惩戒,不是因为他的防备的话,胤祥也不会因此受到牵连,让他为胤祥的圈禁付出代价。
朝局表面平淡,但康熙已经在不紧不慢中加紧了西征的步伐,调集钱粮,训练兵士,勘测地形,自己这边也派出了贾大夫到敌营卧底打探,同时还派出了三路人马支援,其中一路清月特意安排了胤禛的人,由童凌调度,在这次西征中一旦立下大功,就可以把胤禛的人替换到重要位置。
胤禛明白清月的用意,特意交待童凌要尽心,还给了童凌一张三十万的银票,让他自己度量着给手下的人。
清月每天接收消息,监视大臣,还要伺候康熙膳食,日日五更起,三更睡,一日只睡两个时辰,一月下来,瘦了一圈。康熙这段时间亦是如此,一头扎进朝局中,还要把紧张的气氛降到最低,假装朝局如常。整个局势如冰面下湍急的河流,上面平静,下面暗流涌动。就等春风浮动,冰面裂开的那天。
胤禩则抓紧私下联系大臣,把有利于自己的人笼络袖中。暗中还培育了私臣,他把这部分人交给了郭络罗氏的哥哥,由他出面,安排官职,等着那一日,只学唐太宗建功立业。
清月收到许多对胤禩不利的消息,本想篡改,后来觉得这样做无意,只会让康熙起疑心,失去了目前的地位,反而不利于保护他。她有一种感觉,关键时能救他命的,或许就是自己。
一如往常,清月刚要踏进养心殿伺候康熙早膳,李德全拦住了她。
“皇上身体欠佳吗?”
“常在闵氏在里面。姑姑稍微等等。”
清月无语,谁让康熙是皇上,三宫六院也是种福利。也不看看自己一把年纪,闵氏正是二八的年纪,搁在现代,他这是犯罪。
里面吩咐穿衣,有专门太监宫女伺候,清月等着康熙叫传膳。
康熙还算克己,知道自己迟了,只略用了两口点心,喝了半碗牛乳便吩咐上朝。清月伺候完康熙,打算出宫一趟,见见闻香。换了小太监的衣服,顺太液池准备从西门出去。
一个太监鬼鬼祟祟的在山石后做什么,清月偷偷摸了过去。太监在挖坑,慌慌张张的埋什么东西。
清月等他走后,把他埋的东西刨了出来,是件血衣。
后宫的争斗历来都是历史的另一个主题,清月把血衣又埋了回去。若是她,就会把血衣烧了,而不是埋了,这样证据才能灰飞烟灭。自己已经自顾不暇了,根本不想去理康熙内宫的事,让她们自己和康熙玩,好色就要承担好色的结果。
清月见了苏茉儿,她不冷不淡,给清月一个月的期限,一个月期限后,再没有她妹妹的消息,即使玉石俱焚,她也再所不惜。清月笑笑,她明白苏茉儿的感受。从怀里掏出一盒祛瘀膏送给苏茉儿,苏茉儿问要对谁下手,清月告诉她,是给她用的,苏茉儿把盒子摔在地上。清月捡起来,在自己脸上抹了了稍许,才说:“我不是费色曜。我知道,用手段控制人不是长久之事,我也没那么大的野心。你、我都只是为了自保,所以我才提出和你联手,与你守望相助。若要害你,我还用费这些神吗?”前日传来消息,胤祯的妾氏为争宠,闹了起来,她的福晋软弱,从中协调不成,反被胤祯责罚,苏茉儿替主代过,被用掌板打了十板,现在苏茉儿的脸肿得老高。清月才从宫中带出了祛瘀膏,没想被她误会了,看来,她和苏茉儿的芥蒂不是一般的深,而这种芥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也理不清了,不投缘就是不投缘。按照自己对她的了解,硬来只能激发苏茉儿的叛逆,两人的关系就会越弄越拧,只要苏茉儿不借机坏事,让她三分也无妨。一旦坏事,就如她自己说的,大家一起玉石俱焚,得不偿失。
信鸽飞来,头陀取出信件,即刻就交给了胤禛,胤禛看完信,思索了半天,问头陀:“上次戴泽推荐的那个员外郎,叫李卫的,我看他甚为机警,想办法让他去简郡王那里谋一官半职。”
“奴才这就去办。”
“一定要谋上。你不要出面,让戴泽去办。”
“嗻。”
与此同时,清月的鸽子也落在了鸽房,清月一一打开书信,第一封里面略述了阿尔泰将军借战备聚敛钱财的事;另一封说的是江浙遭受水灾,浙江总督为筹粮饷,私自与外夷进行海上贸易;还有一封说的是九皇子与山西盐商交往过密,更有包衣家奴私见地方官员……
用过晚膳,清月跪下,把收到的消息上程给康熙。
“累了一天了,捡要紧的说。”
“是,浙江总督为筹粮饷,私自与外夷进行海上贸易;兵部赶造箭羽,为调配胶漆一事,十四爷斥责了工部的执事;阿尔泰将军借战备聚敛钱财;刑部侍郎李愠纳了第四房小妾;吏部官员何衍、张曦勋、白绛、全道衡共十人在聚月楼喝花酒;安徽道台李翼琨试种番薯成功;……;九爷与山西盐商交往过密,更有包衣家奴私见地方大员。”
“完了?”
“是。”
“胤禟的事是大事,你怎么放在了最后。”
“奴婢知罪,原以为目前战事迫急,便把战事放在了前头。”
“抬起头来。”
清月慢慢把头抬了起来。
“揣测朕的心意,你倒是又精尽了几分。”
“奴婢不敢窥测圣意,只是日日在您身边,您最先询问的都是有关战事的事。”
“别和朕打马虎眼,朕问的是胤禟的事怎么放在了最后。”
康熙说完,漫不经心的等待清月的回答。
清月内心把康熙祖宗十八代骂个遍。看来,人过分的聪明,也会给自己添麻烦,再有下次,她绝对不能表现的太聪明。然而,表现的太过愚蠢,又会被人轻贱,特别是做间谍,往往被下棋的人牺牲掉。只有化腐朽为浆糊,不显山不露水的,才能得活命。
“奴婢认为国事和家事分开,先国后家,望皇上恕罪,下次奴婢不敢乱做主张了。”
“你做的不错,朕甚是满意。”
清月小心的打量着康熙,不像生气,真真的是在夸奖自己。
“简郡王还在招贤纳士?”
“是。”
“清月。”
“奴婢在。”
“你说春秋时期,王公贵族为何多养士之风。”
“奴婢读书甚少,不知道。”
“那朕为什么养着你们?”
“这个奴婢知道,奴婢为皇上充当耳目,帮皇上守住大清的江山。”
“知道了吗?”
“您的意思是简郡王招纳私士,意图不轨。”
“明白了,知道怎么办了吗?”
“奴婢马上吩咐下去,派人监视好简郡王的一举一动,并把简郡王举荐的人一一登记造册,重要职位的人也派人去监视。”
“去办吧。”
清月退出了养心殿,长长的舒了口气。
忙忙碌碌中,春节到了。宫灯换成了清一色的大红,各宫的小主、嬷嬷、宫女剪了许多的窗花贴在了窗棂上,新制的宫衣也分发到了各处,宫里上上下下都是一片喜气。康熙也起了兴头,命各宫宫主制作绢花,挂在树枝上,比比谁做得巧,最巧的人就会获得碧玉如意。各宫嫔妃立刻像打了鸡血般兴奋起来,一心的想讨康熙的欢心,每一个女人的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那柄碧玉如意。清月直吐舌头,原来康熙娱乐的方式如此特别,以前看过的一本心理书说过:男人看到女人为自己争风吃醋,内心都会有一种征服的成就感,康熙把这种虐根性发挥到了极致,尽管他拥有整个后宫,仿佛若看不到她们的疯狂讨好,他就不舒服似的,无端弄出个什么竞赛,满足一下自己变态的征服感。
一时间,制作宫花的嬷嬷、工匠成了热馍馍,还有主妃嫌制作宫花的嬷嬷和工匠制作的宫花新意不够,从外面寻来了扎花匠人。上有所好,下有所效,全京城的纱绢迅速上涨,大街小巷人人都在热议如何制作绢花。清月才发现康熙是一时尚界人士,一不小心,引领了一股时尚的风潮。
后宫热火朝天的制作宫花,清月本以为没自己什么事,不曾想胤禩传来消息,要清月暗中帮助贵人陈氏获得碧玉如意。而胤禛那边把一颗心都用在了西北的军事上,只让那拉氏进贡了几朵金丝寿菊给自己的额娘。与此相反,十四爷胤祯天天跑到了长春宫,陪着德妃选材料,看匠人制作宫花,出谋划策,把德妃哄得喜笑颜开。清月中秋时说了陈氏的事,胤禛半天没有反应,她还以为胤禛有什么打算,从制作宫花这件事的处理方法来看,胤禛应该是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用现代的话来形容,他就是一个EQ白痴。
康熙近六十岁时又要当父亲,这对他来说,是别有意义的。他宠陈氏只是表面,更深层的是自我欣赏和自我肯定。胤禛没想到这层,自己替他想到,让他拍马屁拍在马屁股上,千万别拍在马蹄子上,没想到胤禛没反应过来。清月提笔,却又不知如何落笔。无数隐讳的词在她脑海闪过,可都觉不妥。比小时候为了编日交作业记还痛苦,最后甄选了一句: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又在后面写了:注解陈氏得宠。
胤禛看到清月密信的时候,正在对一干内眷发火,她们居然也用金丝制作宫花装饰府邸。除了那拉氏,胤禛让所有妾氏都跪在雪地里反省。胤禛怒在心头,没注意头陀的眼神,顺手把密信打开。一眼扫过,不解,思索了片刻,明白了清月所指,不知怎么的笑了,把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一干人弄得一愣一愣的。
“都下去吧。下不为例。”
众内眷都松了一口气,安安静静的退出。
“到书房来。”胤禛一转身回到了书房,头陀紧跟其后,他强忍住好奇,不明白为什么一向克己的胤禛在接到清月的信后,突然在人前失态,他也很想知道清月到底写了些什么。
“你派个妥帖的人,找个驯马的好手,再找个制弓的能手,我有用,但这两个人不仅要是百里挑一的,嘴巴更要严。”
“是。”
头陀回答完后,并没有出书房。胤禛明白他想知道密信的内容,可这种事关系到皇阿玛颜面,后宫隐私,断不能让他知道。于是问了句:还有什么事吗?头陀知趣的离开了。
胤禛把密信移到烛火上烧了,这种事,也只有清月才能察觉到,清月越来越攻于心计了,不,应该说越来越善于诛心了。胤禛五分喜,五分忧,喜的是自己有清月的帮助,如虎添翼;忧的是将来如何控制清月,她若救出了十三弟,还会和自己联手吗?一旦清月倒戈投降老八,或者皇阿玛……胤禛不敢想下去。不知不觉间,他不但纵容了自己感情的任意妄为,也习惯了在政治斗争中信任清月。面对这种从来没有过的混乱情绪,胤禛反复的克制了又克制,但这种混乱在现实面前,越发得压制不住了……
清月在各宫中乱逛了一圈,各宫嫔妃扎的绢花近看都很精致,远观却没有什么特色。昨晚又下了一场大雪,反倒把先前扎的绢花弄坏了许多,各宫的宫人都慌慌忙忙的赶扎绢花。
一群小太监匆忙的从自己身边跑过,清月拉住旁边的一个小太监问他出了什么事。
“回禀姑姑,刚刚延禧宫的小宫女不晓事,在屋外打翻了水盆里的水,没承想这天冷,水结成了冰,被祥嫔娘娘踩到了,摔断了手。”
清月又问:“延禧宫在东边,他们往西边跑什么。”
小太监摇头道不知,清月放开了他,突然有了主意,找到了胤禩平时派来和自己联系的小太监小桂子,贴耳把方法偷偷告诉了他,让他秘密去办。小桂子听完后,一脸的欣喜,跑着去办了。
年二十九,陈氏在众人面前出尽了风头,她的院中一树的火树银花,绢花冻在冰花中,再在里放上了小蜡烛,夜晚点上,霎时好看,刚点上就引得人来人往的观看,康熙闻讯来观,也是赞不绝口,一高兴就把碧玉如意赏给了陈氏,一场争奇斗艳就这样落幕了,陈氏表面很是风光,可背地里却引发了多少咒骂和埋怨。
大年三十,按宫中规矩,康熙宴请了各亲贵,年初一去了天坛祭拜天地。趁康熙不在宫中,清月一早就到苏嬷嬷屋里请安,虽说自己表面上有了权力,但背后还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这双眼睛是谁,清月现在不知,但她相信她在一个月后就能知道,目前表面上的一些功夫,她要一一做足,才能把她真实目的隐藏在一切合理的范围内。
“给师父拜年,这是清月孝敬您的一点东西,希望还能合您心意。”
“你有心了,这是红包。也是师父的一点心意。”
“谢师父。”清月把红包收在袖子里,又和苏嬷嬷唠了一下嗑,才离开。出了苏嬷嬷的门,清月又转拜了几个有权势的公公和嬷嬷,脸都笑到了抽筋,总算把该拜的山头都拜了。回到屋里,清月吩咐伺候自己的小丫头,又找来了胤禩派来和自己接头的小桂子。
“姑姑,您找我?”
“是,宫里人多眼杂,你我见面不一定能瞒得住人,我想好了,以后你和我见面就大大方方的见。”
“姑姑,小的迟钝,不懂您的意思。”
“我会给你个身份,方便你和我以后在宫中见面,这样别人也不会起疑。”
“奴才全听姑姑安排。”
“还有一件要紧的事,若有人问起,我们帮陈氏的事,你如何回答?”
“陈氏的事,断不会有人知道。”
“陈氏出尽了风头,这事如此的张扬,肯定会有人知道的。”
“奴才就说是奴才的主意。”
“和我见面的事呢?”
“奴才就说姑姑找奴才要些蜂蜡。”
“很好,难怪你主子看重你。这是十两黄金,给你过节用。”
“姑姑不必如此,奴才不敢当。”
“别人赏你的,是别人赏的,我给你的,是我给的,拿着。再有,若有人问起你如何想到的这个主意,你说在梅园看到被冰冻住的梅花,突然想到的,知道了吗?”
“是。姑姑还有什么吩咐吗?”
“去吧。”
清月冻了很多的绢花,一得到小桂子被康熙盘问的消息,便在梅园的假山高处的盆景上挂上了绢花,远远望去,假山上头好像着了火。
“果真是你。”康熙来了,清月差点高兴的蹦起来。
“奴婢给皇上请安。”
“朕不相信小桂子的话。”
“皇上圣明,是奴婢教小桂子这个法子的。”
“你为什么要帮陈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