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石如今在建康城中勉力支撑已是困难。谯国桓氏越发势大,陈郡谢氏和太原王氏在朝中很是艰难。
郭彦想是想通了,但是依旧有所担忧:“可是郎君,您如今还在桓豁军中,到底不是长计。”
谯国桓氏和陈郡谢氏之间眼下近乎对立,谢风雨再在桓豁身边任职已是不妥。
谢风雨倒不以为然。
“桓氏同我们家争也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当初我叔父被贬岂能没有桓远之的手笔在其中?但朝事归朝事,几家却不会因此彻底断了往来。我们家和王家不都有不少人都在桓远之帐下做事吗。知道如今,我叔父和桓大将军的私交也还好的很。”
就是谢万石才被贬没多久的时候谢安石出仕,首先去的也是桓远之军中。由此可见他们顶多就是政见不合,倒不至于因此和影响到全局。更不会因为政治上的不和而让阖族都跟着受累。
就是断了来往,也不会是阖族一棒子打死,顶多是同族中一支撕破了脸皮。
郭彦有些赧然。
“曲曲折折的。我就最是不喜欢你们的这些弯弯绕绕。”谢潮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
谢风雨站起身来迎上去,张嘴就让谢潮生恨不得直接打死他:“你喝完药了?”
谢潮生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喝完了,没喝完苏木肯放我出来?”
“也是。”谢风雨说:“不过你说的不对,这可不是什么弯弯绕绕。你想一想,各家各族并存都多少年了,关系错综复杂的,指不定谁家和谁家就是姻亲。要是因为政见上斗得你死我活便没了来往,日后可怎么办啊。”
“你也不是不知道,眼下这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的,一个人想起来容易,可是一个家族可没那么简单。这要是不多考虑些,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谢潮生默然。
一个家族想要从庶族爬上去有多难,没有人比谢潮生更清楚。
她和她的几个兄长,多少年殚精竭虑,以及家中几代人的努力,才让谢家成了现在这样最顶尖的家族。
其中耗费了多少心血谢潮生最是清楚,要因为一个政见的问题就让这些努力都付诸东流,实话说,谢潮生舍不得。
是真的不舍得。也没有谁能轻易放下。
放不下的不只是她,就是桓远之也一样。
桓远之在朝堂上打击他们家打击的狠辣,但是谢风雨照样在桓家人的势力范畴里历练。
争归争,斗归斗,该做的事也都是依旧要做的。
人是要打磨的,谢家没有那个实力让子弟们领兵作战,但是桓家能。所以即使双方在朝中斗的沸反盈天,两边儿人的子侄照样受着同等待遇。
大局观谁都不缺,要不然,他们也都走不到如今这个地位上来。桓大将军不会享誉盛名,谢安石也不会位高权重。
这些事情之间都是不可分割的,谁都抹不掉,也逃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