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如雪(1 / 2)

 一到冬天,我便懒洋洋地不想动弹,最好躺在毛毯上,舒舒服服地烤着温暖的壁炉,惬意地打瞌睡。由此姐姐嘲笑我是条蛇——冬眠。然而冬眠期短的可怜,差不多寒假刚刚开始,这条蛇就得为何氏一家上下五口准备过年时的大小杂务。

原本作为女儿中的老二是不必费这些心思的,但是家中爸爸常年累月在外忙于工作,几乎除夕夜才可回来;妈妈是个除了生孩子以外什么都不会干的女人;而理应负起责任的长女体弱多病,现在才刚刚复原,所以担子一下子压在我的肩上。好像从八岁起我就是当家之人。我的童年,我的新年,可怜啊!

今年全家决定在越东老家荷田居过年,以往是在西邯城区贺岁,然后马上赶到老家来扫墓祭拜、拜访亲眷。今年因为箴言和他奶奶是和我们一起贺岁,索性全家一起来到老家。之前,预定嫁人后居住在荷田居里,于是我和姐姐先回家一次,合力收拾屋子,整理物品打包回去,顺便把妈妈这个娇娇弱弱的女子一同携回。

回顾我和姐姐共同的房间,想想住了十几年,真是有些舍不得,睹物思情,捏起每一样物品拿在手里都细细抚mo一番,少女时代诸般趣事涌上心头。姐姐忙个不停,翻出了很多之前以为失踪的东西,都藏在我们想不到的角落里面。见我不动偷懒,冲着我叫道:“懒蛇,给我干活,不然有你好看哩!嗯,这是什么东西?”

姐姐掏出一面月牙状铜片,翻转打量,然后递给我。我拿过手里,细细端详,这是一面铜镜的残骸,样式古朴,历经千年的岁月洗礼,一面依旧光滑如镜,隐隐映出人像;另一面纹路细腻,做工精致。

我回起往事,似乎是在少女时期,我常与女伴们同游越东月亮湖,当是时,湖岸绿树成荫,微风习习,宁静中透着妖异的色彩;湖水清澈,沙石松软,赤足踏之,极为舒服。我见湖水浅处,有物件在阳光照射下熠熠发亮,踏水拣来,便是此铜镜。有女伴笑曰:“听说,将铜镜致于水底,午夜里可以看到自己的夫婿是何人?”

少女的情怀总是浪漫、憧憬,我偷偷想预知未来,半夜里起来,打盆水,借着月光,手捧镜片贴在胸口,暗暗祈祷:“镜子啊!你会给我带来什么期望呢?”

我看见了,在淡淡的月色中,朦朦胧胧地显出一张男人的脸庞,颇是英俊。难道,他是我未来的夫婿?只是年月已久,记不起究竟是否真实了。不过我却被姐妹们逮住,恶狠狠地遭到嘲笑。想到此刻,唇边微微露出微笑,纵然仅是一件废物,我也收拾在身边,权做玩闹。

我们收拾了家么,携妈妈回荷田居看女婿。小妹何谁磨蹭到廿七才过来,她一直在明城的树辅大学读书,未曾回来过,是以还没有见到过箴言。当我害羞地向她介绍箴言时,小妹瞪大眼睛说:“哇!你就是二姐夫,比我想得还要帅。嘻嘻,娶到二姐是你的福气。要知道,二姐是我们中间最温柔、最贤惠的人。好好珍惜啊!刚来老家,我到处逛逛——”

说着眼光一闪,立即跑了出去。

我看着箴言说:“小妹很活泼好动,天性就是这样子,不过她是位很好相处的人。”

箴言点点头,说道:“我想也是这样的。不知小妹有没有像你一样的能力,我一直有种感觉,她好像可以看透我一样。”

箴言一直担心自己奇怪的身份不能为常人所接受,到底了解并且肯嫁给一只狐的人是极少的异类。我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不知道。其实姐妹里小妹我最不了解。可是我想,既是她发现了,也会理解我们的。”

爸爸要到年三十才能到,不过这时间听说表哥也回来了,他们一家住在离这里不远的清水村,我想他们可能会拜访我们,毕竟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果然,廿九下午,表嫂就带着两个孩子先来一步。

表嫂说她是表嫂,也可以说她是表姐,在与表哥成亲之前,她是以陈家小女儿的身份生活,我们都称她叶子姐,后来知道两人没有血缘关系,父母又均已过世,相依为命,就住在一起了。

我放下活计,方一见面,叶子姐说道:“你哥哥有事情,过一会儿来。我先来了。”

叶子姐比我大六岁,天生一张娃娃脸,有点婴儿肥,看上去犹如十七八岁。她个子小巧,相貌极为妖娆美艳,若是在古代,绝对倾城倾国。成婚生子之后,相貌妖气淡了不少,只是增添了一股成熟女人的味道。

她手中拖着两个小孩,大些的是我的小表妹、阿姨的遗腹子小嘤,还有一位是叶子姐的女儿宝茹。我蹲下对小嘤说:“小嘤啊,好久没有见面了。记得枫姐姐嘛?”

小嘤有些象我,是个害羞的孩子,红着脸细细地说:“枫姐姐好!”

那宝茹却是个调皮鬼,向我吐吐舌头跑开了,被姐姐一把抓住,带出去玩了。

我叫箴言出来,见过叶子姐,她长长的上扬眉轻轻一翘,微笑道:“小枫心急的很啊,你姐姐还没有找到,你便先打算出阁了。”

我脸颊一热,急忙说:“不是啊,我箴言是老早认识的青梅竹马。就像哥哥和叶子姐一样。”

叶子姐又道:“到处订婚宴没有我们,结婚时可别忘了我们啊!”

我们之间尽谈些女人感兴趣的话题,箴言一直说不上,只好呆坐着,发傻。突然姐姐抱着宝茹进来说:“哥哥来了。”

表哥陈鸣走了进来,他穿了一身黑色的风衣,开始蓄胡,养了很漂亮的一撇小胡子,他原本就老相,三十岁不到,更显得老气秋横,站在叶子姐身边好像老夫少妻,尽管两人同龄。

我说道:“哥哥来得正好,我向你介绍我的未婚夫田箴言。”

我伸手捞了个空,转头一看,好端端坐着的箴言不知何时不见了。我心中奇怪,忙叫上姐姐:“姐姐,你先陪陪。我出去找找箴言。”

我把荷田居翻了个透,也不见人影,不禁怒气上来:“好啊!还得我在亲人之间出丑,看我晚上怎么教训你!哼哼!”

于是在表哥面前推辞箴言有事先走了,待他们走后,直到晚饭时分才又见到箴言,脸面顿时垮下来,逼问到怎么回事,叫我在亲戚间丢人。

箴言脸上罕见的出现了慌张的神色,说道:“难道你没有感觉到,表哥到来之时,身上夹带一股强大无比的煞气,压力之大,犹如身处大海深处。”

我半信半疑,噘着嘴说:“没有啊!”

箴言想了一会儿,说道:“也对,你身上附有同样的力量,可以说你们时同一种人,而且你的力量尚未觉醒,所以感觉不到。但是周围异世界的小东西应该也能察觉,你想想,原来多得要命,方才却在表哥面前连根毛也找不见。”

这倒也是,在我边盘旋的、以灰尘为食的草鱼虫,最喜欢姐姐的无疵龟,在表哥来的时候,统统不见踪影。

箴言又道:“想不到表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即使他极力刻意隐藏,透出的无形压力还是能把我们这些小东西吓走。”

我踮起脚搂住他的脖子,说道:“好了,今天吓你一跳,等会儿好好赔你就是了。”

箴言微笑地压住我嘴唇,说道:“我现在就要你赔偿损失!”

“嗯,你……”箴言放开我,从脖颈一直红到耳尖,捶打他,“讨厌了,我姐姐和妹妹都在,万一看到,多不好意思!”

箴言满脸不在乎,嗤之以鼻:“怕什么呢,反正我们快结婚了。倘若你老是这般害羞,我们以后怎么造小孩?”

我匆匆离开,一口气逃到房间里,坐在床沿,摸摸脸颊,发烧地厉害。回头看到铜镜的碎片,不禁拿到手上,对镜凝视,自言自语:“镜子啊,镜子啊,告诉我,我会一直这样幸福吗?”

“讨厌,我怎么像白雪公主里面的老巫婆一样,居然问起镜子了?不过挺好玩的,我再试试看!”

我打来一盆水,偷偷躲在房间里面,生怕叫人瞧见,忍不住又是嘲笑一通。借着一轮弯月稀疏的月光,我手捧镜片贴在胸口,暗暗祈祷:“镜子啊!你会给我带来什么期望呢?”

“啊!”

镜子边缘锋利,割破手指,吃痛掉进水里,指头的血滴答落入水面,化开了。

我看见了,在淡淡的血红色中,朦朦胧胧地显出一张男人的脸庞,颇是英俊,那尖尖的脸颊,一双狐狸眼,正是箴言。

我害羞地笑笑,感到面上有热起来,伸手捞起月牙状的铜镜碎片,细细打量,突然有了主意。拿锥子在月牙边缘各钻一个洞,串上丝线,做成装饰品,吊在身上很时髦呢!

次日下午爸爸才匆匆赶回来,满面风尘,妈妈看了直心痛。晚上祭拜完天地与先祖,这七口人准备吃年夜饭。田奶奶年纪最大,辈分最高,原本理应居上位,但是她说:“我一个老太婆子,什么事情也没有做,居上位实在心中有愧。何先生是一家之主,才应上位。”

既然如此,爸爸推辞也无用,就居上位而坐下,然后我们这些小辈以年龄依次排下。小妹何谁当然的最后一位了。

爸爸说道:“在吃饭前,我先要说几句。”

众人恭恭敬敬地垂听。

爸爸对箴言道:“箴言,你是我家的女婿,小枫马上要嫁给你了。这个孩子温柔贤惠,无论相夫教子,还是克俭勤家,都是位极好的女子。只是有时喜欢耍耍小性子,固执了一下,你要多忍忍。以后小枫就拜托你照顾了。”

箴言答应道:“是!”

爸爸转头对姐姐说道:“小男。你身为长女,然而先前疾病缠身,一直没有尽到长女的责任,这当家的重担和照顾你的任务向来有你二妹肩负着。现今,你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你妹妹也将马上出阁,从今以后,长女的职责与何家当家的任务就得有你来承担。”

姐姐说道:“是,爸爸。”

“至于小谁,”爸爸说道,“你是爸妈的心肝,姐姐的宝贝,你啊,只要不惹是生非,快快乐乐过日子就可以了。”

小妹噘噘嘴巴,表示不满。

年夜饭开始了,桌上的饭菜可是我费了一天的功夫才完成的,小妹筷子极快,一边吃得满嘴流油,一边叹道:“二姐夫有福气了,娶了这么手艺好的一位老婆。我们何家损失大了,不知某人会不会煮菜啊。”

这某人自然指的是姐姐,她气鼓鼓地说:“别以为我没有出过力,这桌饭菜上,那条鲈鱼是我煮的。”

小妹拣了两块,闭上眼睛细细品尝,终于放下筷子,睁开眼皮说道:“鱼腥未除,失败。盐粒放置不均,失败。一句话评价:不好吃!”

姐姐顿时垂头丧气,委靡不振。

众人哈哈大笑,爸爸说道:“小男别灰心,这烹调也是熟能生巧。小枫不知练了多少年,你想片刻超越,当然不可能。”

我尝了几口,的确不好吃,放着浪费,于是端起鱼来对大家说:“我去加工一下,保证大家会喜欢。”

不出半盏茶功夫,我把葱香四溢的鱼端回来,小妹一闻就大叫:“葱油鲈鱼!”伸出筷子夹了几块,眉开眼笑道:“到底还是二姐手艺高。”

姐姐半信半疑地尝了几口,终于心悦诚服,疑问道:“小枫,你这是怎么做的?”

我答道:“蒸鱼要放上生姜除腥,你定是忘记了,若再回炉蒸,一来时间来不及,二来味道不好。我以葱花遮掩腥气,滚油浇上,融化撒置不均的盐粒,使其自然覆于鱼表面。同时鱼肉清淡,油以辅之,味道更美。”

吃完年夜饭,几位年长之人拜访村里的人家。姐姐与小妹一窝蜂的跑出去,我收拾完碗筷,箴言牵住我的手说:“我们一起去看烟花。”

“好啊!”

我们走到湖边,一起坐在岸上的枯草地上。我靠在箴言怀里,他轻轻地抚弄我的头发,看远处烟花若流星倒升,在空中爆发出璀璨光芒,映得湖面异常华美。

“很美啊!”

我扬起头,脉脉凝视箴言,也许是美丽的烟花触动了他。箴言搂紧我,渐渐把脸凑近来,我心中害羞,于是闭上眼睛。

突然草丛中声响大作,我们一惊,回过头看小妹连滚带爬地出来,啊地一声说道:“原来你们在这里偷情!不打扰。继续,继续!”说着离开。

哪里可能继续,情调一扫而光,我和箴言相对苦笑。就这样我就枕在他怀中,也许是连续几日的家务,我身疲惫,不知不觉中,我陷入了梦乡。

醒来时已经是大年初一的清晨,几日的疲劳一扫而光,我直起上半身伸伸懒腰,穿好新年的衣服,洗梳完毕走入大厅,大家已吃好早餐,品茗谈天。我坐在一角,姐姐埋怨我说:“小枫真是个属蛇的女子,只知道睡觉,昨夜这么好玩的一个时候都浪费了。”

我微笑道:“昨天还有什么好玩的,无非看看烟花罢了。”

“那就错矣,昨夜,你的准老公在你睡后,拉我和小谁到镇上玩。那里才不像荷田村这般平静,闹热之极,我们逛街,跑到大云兴明寺撞钟,真有意思!”

我淡淡一笑,姐姐和小谁都是好事之徒,所以才喜热闹。我更喜欢宁静一点。

这时箴言过来,坐在我旁边,伸手轻轻圈住我的腰,我含笑望了他一眼,听他说道:“昨夜你错过了,今天可不许再借睡觉逃遁,大家一起出去,否则我一定好好罚你。”

哪知小妹装傻,故意问道:“不知道二姐夫如何惩罚二姐啊?”

大家哈哈大笑,我想到其中的暧mei意思,羞得低下头,脸上一阵热。

按照这里的风俗,正月初一是祭祖拜神的日子,我们先祭拜的爷爷的坟墓,然后箴言开车载着我们几个小的跑到镇上。街道人山人海,两边摆满了各色小摊点。我们下了车,姐姐一把扯住小妹说道:“我们别打扰人家小夫妻了,我们去逛庙会了,你们到庙里拜拜月老,还有送子观音啊!”说着离开。

“多嘴!”

我嗔骂一声,然后瞧瞧箴言,他说:“我们或许真的要到庙里去拜拜神。”

箴言搂住我的身子,我们两人穿过人海,挤到大云兴明寺。

大云兴明寺是越东地区唯一的佛教寺庙,供奉未来佛弥勒,建筑宏大,在*时曾遭到破坏,近些年由政府和民间集资加以修复,更加金碧辉煌。

我们踏上九九八十一阶台阶,来到正殿前,发现庙前广场有一大帮人在修筑一个场面,不知干什么的。我们也不去理会,就走进了正殿。哇,里面有许多人,都是男男女女一对对的,前来烧香拜佛。而更多的人围着一位站在讲台上,披着袈裟却留着长发的年轻主持身边,祈求赐福。

这里要说一说,这里做和尚的风俗十分有趣,读过汪曾祺先生《受戒》的人都知道,那里的和尚可以吃荤结婚。两边不分彼此,而且这里的和尚是相当保守的一个职业,向来是父子相传,形成世袭。

我拉着箴言的手说道:“走,我们也过去看看。”

我挤到前边,在那行者(行者是带发修行的吧)跟前,他也瞅见了我,突然愣住,一会儿说道:“你是何枫嘛?”

我奇了:“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行者示意叫我等等,从后头下去,上来一个老和尚,我也挤出人群,呆在箴言边上。一会儿一位穿着西装的年轻人走过来说道:“小枫,难道不认识我了?我是牟其宗啊!”

我恍然大悟:“是你啊,你做了和尚打扮,我都认不出了。”

他是我童年时的玩伴,自从我家搬到西邯之后,再也没有见面过。

“这位是……”

他指着箴言问。

我绍介道:“我的未婚夫,田箴言。”

牟其宗说道:“恭喜你,娶到小枫这么美丽贤惠的女子,若不是你下手快,我也打算娶小枫呢!”

我腼腆地笑笑。

两个男人有礼貌地握握手,然后牟其宗对我说道:“小枫,正好有事,想请你帮帮忙。”

“什么事情?只要我能做的到。”

“你也看到,外面在搭台子,是为了举行一年一回的‘元宵庙会’作准备,我是舞剑人,但是缺少一位伴者。我看你身高、相貌,都挺合适的,所以想请你帮帮。这也是镇里的一项大活动。”

我思虑片刻,点点头说道:“好的。”

牟其宗拍拍箴言的肩膀大笑道:“老兄,要借你准老婆一用,别吃醋啊!”

我们拜完佛,我见箴言一直沉默不语,勾住他的脖颈,在耳边悄悄细语:“怎么了,吃我醋啊!其实他只是我小时候认识的人,不用担心我会爱上他的。”

箴言一脸肃穆,说道:“胡扯,我哪里是吃醋。”

我诧异地说道:“奇怪,若是没有人吃醋,怎么空气中弥漫了一股浓浓的酸味?”

箴言叫道:“可恶的女子,看我如何收拾你!”

说着作猛虎下山状,一把擒住我。

我嘻嘻哈哈,说道:“好了,好了,我这恶女子投降了。就饶恕我吧。”

不过他的脸色又沉下来,说道:“那个你童年的玩伴倒不是简单的人物。”

我问道:“他哪里不简单啊?我看只是一个很热情的人。”

箴言苦笑道:“所以说你神经粗条。按理说这‘元宵庙会’是十分神圣的事情,必须谨慎对待,象伴舞的人,偌大的明珠镇害怕找不到嘛?却偏偏找了一个小时候而且刚刚才又见面的人,不负责的很。以身材相貌搪塞实在过于牵强。我想一定有其他理由,定是对你起了歹心,借什么伴舞来接近。”

我说道:“好了,不必担心,他不是个坏人。若你实在没有信心,二十四小时伴着我就行了。好了,我已经是你的未婚妻了,还怕他来抢?”

箴言释然。两人高高兴兴地到处胡逛,一直走的两腿发软,才慢悠悠回去。

过了几天,牟其宗找到我说舞台已经搭好,需我去排练,反正我也闲着没事,也就过去了。倒是箴言,推说有事情不去了,我想想看可能是醋意发作,不想瞧见我和别的男子在一起。于是嘻嘻一笑,决定和他开开玩笑,也便没有多说。

我和牟其宗来到大云兴明寺,那舞台高约三米,十分之大,大概有半亩地那么大,真不知道怎么搭建的。我上了舞台才看清楚,整个舞台成八卦型,中心是一个“卐”字型,不知作啥。

我们的演出服是古装,我还以为是和尚的袈裟呢。牟其宗穿上黑白相间的服装,盘起长发,长袍飘飘,非常帅劲,真象屈原描写的诗歌一样。他一出现,即引起了看台上牟其宗的应援团(和尚的应援团?)的一阵欢呼,幸好我穿的是男装,否则一定会冲上来杀了我。我怎么会穿男装呢?原来我是伴这个舞剑人的侍剑人,却得着男装,问之为何我扮男人,答曰这是传统,侍剑人必须女扮男装。什么传统啊!可是,一身雪白的纱衣,单以相貌而言远远胜过牟其宗。会不会有我的应援团?

节目先是一群人扮演人民和平地生活,然后一只邪恶的黑暗魔物——当然也是人扮的,有点像舞狮——来袭击人民,最后人们招来一位法师,消灭魔物。重头戏在法师与魔物搏斗这一回,剑舞地非常精彩,华丽之极。我却没什么事情,连续好几天都是捧着一个剑托傻乎乎地站着,无聊时,看着舞剑把姿式记下,回去以后也好向姐妹们炫耀一下。

一般回家的时候都是箴言来接我,有天却迟了,我呆呆地等着,牟其宗说道:“你的准老公还没有来?我送你回去吧。”

我说道:“谢谢。”

牟其宗没有汽车,骑了一辆摩托车,抛给我一个头盔叫我带上。我坐上后座,扶着后栏,看景物飞驰而去,路过清水村时,我突然一震!

我看到,姐姐踮起脚,架着箴言的胳膊,面对面极为凑近地在一起,似乎在亲吻,然后姐姐离开箴言,露微笑,两人神情十分亲密,一起走进车里,绝尘而去。

我神情恍惚,松开后栏,若不是牟其宗察觉不对,眼疾手快,我几乎摔下去。他停下车,摘掉头盔,也帮我摘掉,他当然看到了刚才的事,连忙安慰道:“小枫,这事不像你想的一样。对了,一定是你姐姐病了,他送她去看病。据说病的人没力气走路,得有人架着……”越说越不通。

我眼里早已噙满了泪水,心爱的人背叛自己,而且那人是自己的姐姐。我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伏在牟其宗地怀里大哭起来,他轻轻抚mo我的头说:“好了,哭出来心情会好些。”

我哭了一阵,心情好受些,想想这几天自己和牟其宗在一起冷落了箴言,姐姐和他在一起,孤男寡女的,何况姐姐容貌远胜于我,性情又比我活泼,是个惹人喜爱的女子。

牟其宗好生安慰,一直到我不哭了,说道:“我们先回去。放心,我会帮你揍那小子的!”

他温柔地帮我带上头盔,扶我上车,一路上飞奔过去,到了荷田居,他叫我进屋,自己依车一边,神态默然地凝视着远方的路口。

我走进家中,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人,爸妈都出去做客了,我连个哭诉的对象都没有,一头扎倒在床上,双手抱住被子,虽然不吱声,泪水还是沾湿了被子。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我迷迷糊糊中被一阵汽车发动机的作响声惊动,抬起头从窗口张望下去。

箴言和姐姐从车里出来,看到牟其宗凑上前,说道:“真麻烦你了,我事情迟去了一会儿,小枫拜托你接回来了。”

牟其宗冷冷地说道:“怕这事情是什么奸情吧?”

箴言一凛,说道:“牟兄,这是什么意思?”

牟其宗说道:“小枫这么好的女子,温柔娴淑,不知有多少男子心中爱慕。被你小子捷足先登,你却不知好好珍惜,背着她在干什么?”他越说越气,本来作行者戒嗔念,牟其宗突然扑将上去,重重的一拳把箴言砸到,两人顿时扭打在一起。

姐姐尖叫一声,我匆匆下楼,奔了出来,站在两个像小孩子一样打架的男人面前,大叫:“别打了!”

两人听到我的叫喊,终于松开手,从地上爬起来。两人都是衣冠不整,浑身是尘土,箴言虽然个子高大些,又曾与老狼搏斗过,但是当时只是凭着一口血气。说起打架来,一介文弱书生那时从小习武的牟其宗的对手,被打得狼狈不堪,鼻血直流。我没有上去,姐姐就掏出来手绢替他止血。

姐姐生气地说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两个大男人怎么一见面就打架,成何体统。”

牟其宗对着姐姐大骂:“你也不是个好东西,自己找不到男人也就罢了,居然还去抢自己妹妹的!”

姐姐被牟其宗骂得一愣一愣,说不出话来。

牟其宗拉着我的说道:“如此之家,不住也罢。走,先到我……”想想不妥,改口道,“先到别的亲戚家住。这里太污秽了。”

在越东我目前唯一的亲戚即是我表哥家。他家在离镇不远的清水村,牟其宗把我送到那里,原来想立即离开,叶子姐见他脸上有伤,为他贴好膏药,又说天色已经迟了,留下吃饭。牟其宗也便不客气,吃完饭后叮嘱我有事找他便可。

小嘤和宝茹被大哥带去睡觉了,叶子姐说道:“妹子,我也不知道你和家里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来到姐姐家,别当在外人家,好好呆着舒心吧。”

“叶子姐。”

我把头靠在叶子姐的怀里,很温暖。从小我就习惯把自己当成大人,几乎从来没有享受过如此片刻家庭的温馨。叶子姐轻轻地抚弄我的头发,杳杳中就眠。

这样我便在叶子姐家住下,难得有时间空闲。叶子姐是位烹调高手,我遍尝美味,若是如此下去我会变胖的。爸妈听说了我们的事情,却毫不关心,只托人带来几句话:“世界上哪有不吵架的夫妻。所谓床头吵架床尾和好。年轻人不要为了一点小事情就冲动!”气死我也!箴言和姐姐似乎心中有愧,一直没有音讯。牟其宗每天来接我,除了去排演,不时想法逗我开心,几日过去,心情放松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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