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道金光闪出的霎那,师傅一挥拂尘,用全身的灵力挡了过来。我还没看清怎么回事,覃息已经瞪着不甘的眼睛倒了下来,而师傅的胸口也渗出大股大股的鲜血。
覃息不甘的问道:“浮屠塔在哪里?”
师傅微闭了双目,淡然道:“所谓浮屠,便是修成正果。浮屠在心中,浮屠塔便也全在个人的意念之间。”
覃息大怒:“老匹夫竟然敢骗我,我问的是陌渊魔君在何时、何地复生?”
师傅淡然道:“天道自有轮回,你隐忍千年,却还是勘不破芸芸大千,着实可惜,可惜。”
覃息还想再问,却只张了张嘴,便幻回了一头毛光水滑的巨狼。灰色的鬃毛,在微风中一荡一荡的,煞是吓人。大凡修成人形的妖族,平时是不会显出原形的。现在变回原形,便是殒命了。
师傅盘膝坐了下来,本来就清瞿的脸上,却仍带着一丝微笑。
苏珞赶上前来,搭了一把师傅的脉搏,一言不发,俯身抱起他来,便朝仓禹宫而去。
我也看出事情的严重性,忙也跟着跑了出去,跑了几步,才想起身后左右为难的苏陌。忙朝他喊道:“你且回竹林吧,你现在进仓禹宫,不太合适。”
苏陌微微点头,看不清面上的神态,只遥遥的负手而立。春夜的花树下,那挺拔的身影,显得孤独而萧索。
此时,天色微明。天边有鱼肚白的颜色,淡淡的,由白而红。瑰丽缤纷,变化莫测。
师兄们乍然看到我跟师傅,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本来不大的仓禹宫里便热闹起来。师傅摇摇头,看了一眼大家,只要我跟苏珞进入室内,其他人在外边候着。
我不安的跟进来,不断喊着师傅,生怕下一刻,他便永远离开了我。
良久,师傅摆了摆手,望了一眼苏珞:“我与公子的缘分恐怕就要尽了,你借我一魂,我替你守护仓禹千年。现在我把颜兮交给了你,望公子多多保重。”
师傅的话犹如天书,我竟然听得糊里糊涂,唯一听懂的是,他即将不久于人世,想把我托付给苏珞。想不到我一次调皮竟然将师傅搭了进去,我不甘的喊道:“师傅修为高深,吉人天相,我不相信师傅就如此去了。珞公子快救救师傅!”我说到后面,竟然嗓子都有些沙哑。
苏珞抿了一下嘴,却无悲伤之色:“颜兮且莫太过伤心,真人本来就已经油尽灯枯,即使今天不被覃息所创,也活不了多久!”
我不相信的望向师傅,想确定一下苏珞说的是真是假。师傅却很默契的点了点头。这就如你看到一对双生子时,一个唱一个和时的那种默契。一方只一个会意,另一方便心领神至。而这种心灵的沟通,若真是在双生子身上发生,倒也不会太惊讶。令人惊讶的是,师傅与苏珞,一个垂垂老矣,一个正当少年,却也能心有灵犀如斯,真的不可思议。
我惊道:“为什么?师傅不是一直好好的吗?怎么说是油尽灯枯,是不是阳寿要到了?”
我记起师傅虽然只是上仙,却已经修成了不死之身。若是不死之身也有寿命,这着实让人有些气馁。因这本身就是矛盾的,你若否定了长生不老,便否定了天地万神。
师傅摇摇头:“我的阳寿,1000年前便已经到了。这些年来,之所以能够仍苟活于世,是珞公子分给我一缕魂魄。我修为和法力也是因了珞公子而来,我只为了寻你而生,所以我为你而死,正得其所。我逆天而生,逆天而为,有如此下场,已经是天帝眷顾!”说着,师傅轻咳几声,又昏死过去。
师傅又一段天书,让我云里雾里。这真是个天大的笑话,一个上仙的修为竟然是个年轻人所赐。那我那些师兄们是怎么回事?三位师兄都是鼎鼎有名的身世,也都不识师傅的身份?他们的老爹都是吃素的,胡乱请了人把儿子赶出家门,好自己享几年清福?我越想越觉得,这事有些不靠谱。但是这分明就是师傅自己所说,师傅难道是个坑蒙拐骗的主?
这个念头稍稍一露头,立即被我否定。于我有如父女般感情的师傅,不容我有半分亵渎的念头。否定师傅,便是否定他这些年的养育教导之恩。
苏珞微微笑了一声:“真人说的这些,你现在是不会懂的,但是日后自然会懂。你只牢牢记住便可。其实按照真人的修为,还能再活几百年都没问题。只是他的心血都给了你,他的修为也分了你大半,所以他才慢慢衰老,渐渐不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