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最黑暗的时分,是黎明前夕。
此时,地平线延伸而外的尽头,将眼前这道倩影笼罩在半明半暗间,却是如此强烈地,撞入他的目光里。
看着她一步步地朝他走来,小小的,脆弱的身子,却坚韧如蒲苇。
他干涩的唇角想张开说话,却是第一次,被她的目光看得无法动弹,下一秒,瞳仁里一道微风刮过——
“啪!”
他脸颊微凉,却打得她手心红肿!
“南靖池,你这个混蛋!”
“云小姐,你……”
沈淮牧惊诧出声,下意识上前护住南靖池,却见长官手一抬,止住了他的话。
“谁让你回来的?”
他的声音和目光一样,没有温度。
“谁让你骗我的!”
清瞳泛起的水光,在这夜里若星辰,若雨落。
南靖池只觉心头堵塞,透不过起来,偏过头去,“你姑夫亲自来找你,煞费苦心要把你带回去,你不应该这么对自己的家人<b>www.shukeba.com</b>。”
“那你呢?”
她声音沾染了水汽,平缓,却如水的韧性,“南靖池,当我知道姑夫受伤的那一瞬间,你知道我第一个害怕的念头是什么吗?”
垂在身侧的素手紧紧攥着,“我害怕,姑姑会伤心,会难过……”
说到这,她水眸抬起,望向微怔的南靖池,“所以,南靖池,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知道你有事的那一瞬间,会怎么样?”
幽深如古井的瞳仁,似被击入一个个石头,滑开了涟漪,在心头震荡。
“云初晴……”
“我知道,你不会回去的,所以,我回来了。”
他本感情淡薄,习惯去忽视,到刻意视而不见。
可现在,她活生生的一个人站在自己面前,眼里蓄着的泪,就像将他整个人置于刑场之上,她只要落下一滴,就是在他身上剜下一刀。
脚步缓缓抬起,走到她面前,目光深沉,“云初晴,你再说一遍。”
他话音一落,薄凉的嘴唇就被印上一抹温软,双手绕上他的脖颈,用力将他压弯下,那么紧,那么贴近。
她不再说一遍,这样做,已经够明确了。
大掌抚上她的手臂,左心房和右心房在撞烈,在挣扎,他本该挣脱,奈何……沉沦。
她浑身的力气都用在了手上,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笨拙地让他尽情。
站在不远处的沈淮牧,整个人呆愣在原地,旋即,嘴角翘起,空旷的军营中央,视线延伸至尽头,是一抹黎明之光云破日出,映在他们身上,落下两道紧紧拥抱的影子……
这时,卫兵刚走过来要开口,却见沈淮牧抬手落在唇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紧接着,手一挥,让他们都离开,而他自己呢,余光再偷瞄了一眼,还是趁长官看到自己前,迅速消失……
后背被用力抱紧,仿佛要融入骨髓,吻得窒息。
眼泪不知什么时候拼命落下,扑扑簌簌的,穿林打叶,落在他手背上。
大掌托起她的脸,这绵长而用力的吻从嘴唇,一点点移至脸颊……
素手握上他的手背,止住他的动作,从他吻里抽离。
水凌凌的目光抬起,微颤颤地看向他:“我脸脏。”
说着,低头用手去擦了擦。
他认真而安静地看她擦脸,就像在擦他自己心头的雾霾。
哭了一场,又狠狠地吃了南靖池一顿豆腐后,云初晴刚才的一鼓作气,却一点点泄了下去,愈加感觉到自己头顶上的目光,灼灼,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