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跟往常一样，大点特点，一点都没为墨玉省着。</p>
——她不知道这时正在直播。当然，哪怕她知道，依旧不会收敛。</p>
等墨玉过来刷金币时，直播间直接炸了。</p>
【56个金币？！白术要不要脸啊！吃别人的一点都不收敛！】</p>
【我刚对白术有一丢丢好感，全败光了……】</p>
【艹艹艹，我要爆粗口了！墨玉刚刚还是积分排行榜第一的，这下好了，给她刷了一顿饭钱，排到了第三名。】</p>
【白术要点脸！】</p>
【白术自己不参加个人PK，自暴自弃，这会儿还想将墨玉拉下来吗？！靠，受不了她这么卑鄙恶心的行为。】</p>
【人家估计心里乐开了花儿，这么帅的哥哥竟然请她吃饭。呵呵。】</p>
【墨玉脾气是真的好。如果是我，早就骂娘了。】</p>
……</p>
蹲守直播间的网友们对白术一通怒骂。</p>
一无所知的白术，心安理得地吃着饭。</p>
“团队PK，你们有把握吗？”餐桌上，时正主动给白术抛话题。</p>
——他现在很佛了。</p>
——白术队若赢了，可以杀一杀纪依凡的威风，破坏纪依凡的“完美成名计划”；白术队若输了，跟纪依凡一组的墨玉，可以沾一沾“第一”的光。</p>
索性，两者都不坏。</p>
鉴于先前合作还算愉快，时正现在对白术的包容度很高。</p>
“有。”</p>
白术想都没想就回答。</p>
“你们排名高吗？”时正问，“现在前三杀得很激烈。”</p>
“没看。”</p>
白术轻描淡写地回答。</p>
直播间：</p>
【装。】</p>
【做作。】</p>
【虚伪。】</p>
【表面云淡风轻，心里指不定多心急如焚呢。】</p>
【时宝别问了，省得网友猜来猜去的，到时候被白术利用了。】</p>
……</p>
时正被她噎了一下，抬手摸了摸鼻尖，咂摸道：“心态很稳啊。”</p>
“绝对的实力不需要谦虚。”白术实话实说。</p>
不过——</p>
当她抬眼，见到江南枝、时正、墨玉三人的神情皆有异色后，忽的一顿，微微抿了下唇角。</p>
——这样说话，是不是不讨喜？</p>
——想到被扼杀在摇篮的初恋，白术觉得自己该虚伪一点。</p>
于是，她改口道：“你们也还行。”</p>
三人：“……”</p>
抱歉。</p>
他们并不觉得“还行”这个词是褒奖。</p>
这样勉强的话，你还是闭嘴吧。</p>
直播间：</p>
【嚯！她是不是发现直播了？！】</p>
【她刚刚迟疑了一下，肯定意识到在直播了。呵，虚伪。】</p>
【虚伪。＋1】</p>
【虚伪。＋2】</p>
【妈呀补充这一句好尴尬啊。不诚心夸奖的话，你还是闭嘴吧。】</p>
……</p>
就这样。</p>
满心都是“初恋”的白术，在“走向虚伪”的努力过程中，被骂了整整半个小时。</p>
并且，她完全不知情。</p>
吃过饭，几人一起走下楼。</p>
白术心不在焉，有一搭没一搭地接着时正的话题，恍惚间视线一扫，瞧见一道走进食堂的身影。</p>
白术目光一顿。</p>
那人是顾野。</p>
他如闲庭散步似的进来，气质与众不同，跟周围所有学生都格格不入，一眼便可从中将其辨认出来。</p>
——他是那种天生就耀眼的人。</p>
在她看到顾野那一瞬，顾野也瞧见了她。</p>
二人对视两秒。</p>
旋即，顾野视线一偏，瞧见了她身边的人，以及那些镜头，不知他在那一刻闪过什么想法，总之只是朝白术勾了下唇，然后就走向了一侧，明显有避开的意思。</p>
白术的眉头锁了锁。</p>
*</p>
是夜。</p>
白术准时躺到床上，戴上耳塞，把被子一拉，与肩平齐盖好。</p>
宿舍里的灯关了。</p>
周六晚上，是学生们最放松的时候，第二天只需等到团队赛的结果，所以这一晚基本都会准时睡觉。</p>
白术仰面躺着，闭上眼。</p>
她素来是处理情绪的能手，糟糕的情绪当场释放，绝对不会留着过夜。</p>
但——</p>
这一刻，当滚滚黑暗袭来，她脑海里却涌现出诸多画面。</p>
皆是跟顾野相关的。</p>
他的笑，他的手，他的背。</p>
这是一个在她看来，非常“平易近人”的教授，温柔、体贴、耐心，虽然总是看着吊儿郎当的，好像一切都难以吸引他的兴趣，但是，透过这一层表面她似乎还可以看到更深的东西。</p>
具体是什么呢？</p>
白术不知道。</p>
——她尚未详细了解过顾野。</p>
贸然的调查不可，偶尔的听闻只是故事，真正接触起来……他从不诉说。</p>
啊~</p>
愁人。</p>
好半晌后，白术翻了个身。</p>
她摸索到枕边的手机，眯着眼打开某软件，然后找到《犬牙》这一漫画，开始从头到尾的</p>
《犬牙》讲的是个流浪少年冒险的故事。</p>
故事里，少年如同恶魔，不懂人情世故、不懂悲欢离合，得了神力后经历了一个又一个离奇事件、走过一个又一个的小镇。</p>
他见过很多人。</p>
经历了很多事。</p>
但是，他却如同旁观者，冷漠地记录着这一切，与或温暖或黑暗的世界都融入不进去。</p>
直至——</p>
他抵达最后一个小镇，遇见了一个小女孩。</p>
顾野说，这个故事一结束，那便是结局。</p>
白术从顾野那里得到《犬牙》最后一个故事的大纲，但是，顾野迟迟没有给她结局。</p>
她问过，但是，顾野不说。</p>
总说最后的结局，由他自己画完，到时算是给她一个惊喜。</p>
——这个“惊喜”不知道得等多久。</p>
白术百无聊赖地看着《犬牙》，看得很认真，想象着十年前的顾野是如何创作得，有怎样的内心世界，是否可以从中看出一点蛛丝马迹。</p>
可是——</p>
她能通过漫画看透九成以上的漫画家，却唯独从《犬牙》这里看不出端倪。</p>
忽的，床帘不正常的拂动着，不是风吹的，而是有人用手指在拨弄。</p>
白术回过身。</p>
“嗯？”</p>
眯起眼，白术见到一只手拨开床帘，随后，江南枝脑袋探出来。</p>
白术将耳塞取下来。</p>
然后，江南枝压低声音，极其小声地询问：“白妹妹，要我陪你一起睡吗？”</p>
“不要。”</p>
“那你要我陪你聊会儿天吗？”江南枝又问。</p>
白术想拒绝，不过转念一想，问：“聊什么？”</p>
“都行。”</p>
江南枝麻利儿地接过话。</p>
“那，”白术停顿了下，“聊一下顾野吧。”</p>
“……啊？”</p>
江南枝呆了呆。</p>
——我就是想让你忘了顾野啊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