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回去？”</p>
只手放兜里，白术停顿两秒，说：“傍晚。牧云河提前给我订好了票。”</p>
顾野微微眯眼，“这么快？”</p>
“嗯。”白术应声，随后不紧不慢道，“马上过年了。”</p>
“回长宁？”</p>
“对。”白术点头。</p>
闲话说得有点多。</p>
于是，白术干脆直截了当地问：“你有话跟我说？”</p>
手指夹着那根烟，顾野吐出一口烟雾，在一丝一丝的眼里他眉目有些朦胧。他似是笑了下，腔调有些怪，“BW队长，藏得挺深啊。”</p>
白术在审讯室里的动静，他听得一清二楚。</p>
电断的那么准时，就是因为他时刻监听，掐准时机把电断了的。</p>
“世袭制。”白术回答，轻抿唇，又说，“纪远没死的话，队长之位还是他的。”</p>
从某个角度来说，BW不是她的资本，她没必要跟顾野说。</p>
她有的，是勇气、智慧、能力，以及人脉。</p>
又抽了一口烟，顾野往前走了两步，拖出一把椅子，朝白术扬了扬下颌，说：“你过来。”</p>
白术走近。</p>
“坐。”指了下椅子，顾野吐出口气，嗓音略微沙哑低沉，“我们聊聊。”</p>
“……”</p>
眼睑微垂，白术没有言语，听话地坐下。</p>
见她落座，手撑在椅背一侧，顾野微微倾身，指间的烟升起缕缕白烟，出现于两人的间隙里，虚虚地隔开着视线。</p>
四目相对。</p>
“为什么选择这么极端的解决方式？”顾野沉声问，柔和的眼神，渐渐多了些锐利。</p>
白术面色沉静：“我跟你说过了。”</p>
“你是说过，”顾野蓦地笑了下，“待在小黑屋里，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这逻辑不严谨。”</p>
白术注视着他。</p>
顾野继续道：“待在小黑屋里，你会任人鱼肉。也有一定危险。”</p>
“待在外面，或许稍微有一点难度，但我们在暗，促成这一切照样会很顺利。而你，会绝对的安全。你进小黑屋这一招，得不偿失。”</p>
说到这里，顾野抓起白术的右手，垂眼看着手背处那道刀痕，他眯眼，粗糙的指腹倏地覆上去，用力一按。</p>
疼痛感袭来，白术手一抖，想将手收回来。</p>
药效没过。</p>
但是，顾野却将她攥得更紧了。</p>
又靠近一点，顾野盯着她的眼睛，字字顿顿地问：“疼吗？”</p>
“疼。”</p>
白术这样说，语调却很平静。</p>
“你只是喜欢这种命悬一线的刺激感，是不是？”顾野问，眼神如利剑，似要刺入白术眼底深处。</p>
他迫切地想从她眼里攫取点什么。</p>
哪怕分毫。</p>
“……”</p>
白术不说话，接受着他的审视，甚至很坦然。</p>
没有丝毫回避的意思。</p>
顾野继续说：“就连巫教官都发现了，你办得那几件事并不合理。你追求冒险和刺激，明明有稳妥安全的路可以选，你偏不，要选变数最多、最惊险的那一条。没有别的理由，你只是享受这种感觉。”</p>
“……”</p>
“这次遇见你，仔细想来，无论大事还是小事，你都在剑走偏锋。你在一件事上，不求退路，在给自己设最大挑战前提下，再安排剧本，让事情一步一步按照你走的。你很聪明，每件事都安排得天衣无缝，所以你没有失败过。”</p>
“……”</p>
“这不正常。”顾野声音缓和些许，隐隐添了些担忧，“你知道自己的问题吗？”</p>
“……”</p>
白术继续注视着他。</p>
像个瓷娃娃。</p>
心底忽的窜出一股燥火，顾野等了片刻后，抬手掐住白术的下颌，呼吸有点急，“白术，说话。”</p>
顿了一秒，白术说：“你冷静一下。”</p>
“……”</p>
顾野皱眉。</p>
他手指移开，白术下颌的皮肤已经泛了红，眸光微微闪动，顾野咬着后槽牙收了手。</p>
他直起身，重新走到窗边，狠狠抽了口烟。</p>
像是在发泄。</p>
他偏头，望向窗外，看到一片荒地，隐匿在山野里。</p>
某一刻，他听到点动静。</p>
微顿，他回过头，视线落下，白术已经离开椅子，走到他跟前。</p>
“顾野，我有点难过。”白术轻声说着，抬起一只手，抓住他的衣袖，仰头直视着他，“你亲我一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