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救命恩人(2 / 2)

“你的名字不是假的吧?怎么老见你关进来?”那个日本警察看了看我签的字,怀疑地看着我。

“是。。。是真的。”只感觉到身体发抖,全身忽冷忽热,我病了。

他又仔细看了看我,看了看案件记录上我刚进这里时拍的照片。

“走吧。中国猪!在中国混不下去了,就来这里淘金。呸!下次少给我惹事。”他挥了挥手,示意我离开,可他还冲我吐着口水。心中顿时满腔愤怒,眼神亮了起来。

“看什么看?还不滚?”身边的看守推了我一把,我立刻撞在了地上。唉,凭什么自不量力地去跟他作对,我还是病人。擦了擦鼻血,爬起来走出了看守所。

初春的东京是那么地寒冷,直起了腰,身上只有那件单薄的皮甲克。将拉链拉到最上,领子竖了起来,可还是不能抵挡那刺骨的严寒。虽然路上美丽的樱花已经绽放,可我却没有任何心思去看、去驻足欣赏。美丽,是与我无缘分的。

我的家是在东京隅田川沿岸的深川,东京人称这一带作“下町”,也是所谓的贫民区。这里居住的都是些穷人、地痞、流氓,当然还有黑社会。这里的住所五花八门,什么样的房子都有,也许你不会相信,在一间简陋的民房里,会住着一个黑社会大哥;又或者是在一间高级的豪华公寓里,住的却是舞厅的小姐。这里的娱乐场所也很多,但是都不怎么高档,因为来这里都不是消费的人。他们来这里只是为了发泄,为了生存。这里是被整个世界遗忘的地方,是被遗忘的人们最好的避难所。

经常看见这里有打架、抢劫、强奸,同性恋……人世间所有能见到的丑恶、罪恶,我在一个月内全见到了。来东京已经有一个月了,几乎每隔一个礼拜就被抓进看守所一次。这次被抓进看守所就是因为在路旁的小巷里看见了四五个小流氓正在轮奸一位少女,我冲了上去。结果,他们没事,我被群殴之后反而被抓了进去。整个“下町”全是这样那样形形色色的人物,无数个大大小小的黑帮并存着。这里管他们叫“压酷砸”。据说,他们都是被日本几个比较大的流氓集团诸如稻川会、住吉会,松叶会乃至最大的黑社会团伙山口组控制着。

这一个月时间,我也见到了属于中国人自己的黑社会:北京帮、上海帮、香港帮、福建帮,广东帮。当然,我不会傻到相信他们而去投靠他们,尽管都是说着同一种语言的炎黄子孙。我就亲眼见到北京帮与上海帮的火拼,自己人杀自己人。所以,我不会相信任何人,在这个被遗忘的世界。

这一个月时间,我不断地管着闲事,也不断地被抓。当然,也学到了很多东西。身体在这一个月内受过了最重的伤,日本黑帮打架都是一窝上,我已经被群殴了好几次,也好几次就差点没命。每当我伤的最重,躺在路边肮脏的雪地里气若游丝的时候,就有一个叫田中浩二的老头将我偷偷地抬回家里医治,慢慢地在家里修养。

“林平君,你回来了!”说话的是一个50多岁的老头,站在路边那破旧的矮房前向我招呼着,他就是让我暂时栖息的房东,田中浩二。

“回来了,田中叔叔!”我对他露出了微笑,很感激这位老人。他的职业是深川海运公司的海员,私底下是渔民,自己有一艘小渔船,休息的时候经常去深川附近的海域打打鱼什么的,当做消遣。听田中叔叔说,将来他退休之后就自己驾船出海。田中叔叔到现在还是单身,自从妻子去世之后也没再娶过了。问过他为什么,可他就是不说。他唯一的爱好就是喝酒,非常喜欢喝酒。

一个月前,他随着公司的大货船由东京去了香港。返航的当天,刚离开香港就遭遇了突如其来的台风天气。那天,他正好喝了酒,别人都躲在船舱里,就只有他一个人跑上了甲板。正当他在甲板上一边喝酒一边高唱《拉网小调》时,发现了正在海中抱着块破木板漂浮着的我,因为这次台风比预计的来的要早、要快。所以,很多船只都遭遇了这次的侵袭。

他报告了船长,船员们立即将我救了起来。听他说,当时我昏迷不醒,发着高烧。但是他还是救醒了我,是他让我活了下来,心里非常感激。本想送我回香港的,可船长坚持不同意掉头,怕误了回东京的行程。本来就遭遇台风,路上的行程肯定会延长,如果再掉回头,所有损失谁来赔?

在这个世界里,我也就相信他一个,完全地信任他。于是,我尊称他为田中叔叔。很多时候都很纳闷,为什么在深川这样的世界里他能生存下来。后来才发现,原来,他同时又是一位很有名的医生,祖祖辈辈都是学医的。本来,他可以去东京很好的医院就职,可不知道为什么他选择了做海员,问过他,他也不说。许多人受了重伤都找他。因此,深川的黑社会也就达成了一种默契,不伤害他。

在田中叔叔的船舱里躺了三个礼拜,我终于醒了过来。当他问我叫什么名字时,我傻了。一点都想不起来,甚至自己是怎么掉进海里的,我都全不记得了。心中一点印象都没有,对自己的过去,对过去一切。他叫我林平,据他说在我昏迷的时候不断地叫着“林”、叫着“平”。我记住了我的名字,林平。从我说的语言,从他说的中国话我能听懂来看,他判断我是中国人。很想回香港去看看,看看我到底是不是香港本地人。可是,我什么都记不起来,怎么回去呢?田中叔叔答应我,半年之后,无论如何,半年之后都带我回香港。

“你没事吧,身上的伤怎么样了?”他习惯地问起了我的伤,这一个月内,不记得他问过多少次了。他的中国话说的很好,也许这里居住了许多中国人的关系,或者是他经常去香港的关系。他能大概听懂我的话,所以,他就开始教我日语。一个多月时间,我基本上会说些比较简单的日语,也基本能听懂别人说的话了,看来,学习外语,环境很重要。

“没。。。没事。”我微笑着。可我的脚步虚浮,一个礼拜的牢狱生活使我的身体虚弱到了极点。还没等我走进屋,就栽倒在了门前的雪地里,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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