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呜~~”
雪夜,一栋覆满大雪的大楼天台,一匹形单影只的牙狼放声长啸,那啸声中,蕴含了它所有的孤独意志。
它的一生,是坎坷的一生。
竞争和苦难一直折磨着懦弱的它,这一点,从它出生的时候就有预兆了。
它出生在一个雷电交加的暴雨夜,寒风像一把把锋利的尖刀宰割着它脆弱的生命,雨滴像一把把沉重的钉锤击打着它稚嫩的躯体。
在狼妈妈生下的五个小崽中,它是块头最小的一个,当其它兄弟姐妹都已经学会了蹒跚走步的时候,它还在努力尝试着睁开眼睛。
它太弱小,又太怯懦,在兄弟姐妹之中永远是被欺负的那一个。它从生下来就被虐待、被排挤,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排在最后的位置,尤其是吃东西的时候――在学会自己捕食之前,它几乎从来就没有吃饱过。
它也曾很腼腆地向父母乞求食物,却被无情地忽视,对于这个最弱的幼崽,它们不抱任何希望。
终于,在三岁那年它被赶出了狼群,从此作为一个流浪者,孤独地生活着。
沦为独狼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毕竟狼这种动物,当它们成群结队的时候,连狮虎都要退避三舍,而孤独之狼,性命却犹如风中枯叶。
它流浪了好几年,从空气稀薄的高原到长满青草的平原,中途穿越了巨大的山谷,淌过了湍急的河流。
它的足迹蔓延了几千公里,在这片古老的大地上,从这一头到那一头。
为了寻找食物,它每天都要奔波几十里路。
白天,它必须小心翼翼地避开其它凶兽和狼群的地盘,有时候为了躲避追赶,甚至只能藏起来。黑夜降临之后,它四处捉一些老鼠吃,有时候运气好能勉强果腹,但更多的时候,它不得不饿着肚子,夜复一夜忍受孤独的折磨。
最惨的一次,天上下着暴雨,下着下着又变成了冰雹。为了填饱饥肠辘辘的肚子,它在冰雹中捕捉猎物,被打得鼻青脸肿,差点一命呜呼。
它无处安身,没有没有领地,没有家庭,只有自己。
不过,哪怕活着如此艰难,哪怕前路如此险恶,它的心中始终有一种信念,它坚信它能克服一切障碍!
在这种信念的支撑下,它穿越了一片又一片不毛之地。
终于有一天,它遇到了另一头孤独的雌狼。
她和它完全不一样。它骨架很大,很结实,眼光锐利,爪牙坚硬有力,浑身上下都布满了伤痕,它是一个不屈的战士。而她,站在它旁边的时候,就像一只乖巧的小狗,黑黑的鼻头,湿润的眼睛,她的皮毛柔滑地像春天里的溪水。
就像是命运的安排,它们遇到了彼此,并且走在了一起。它们互相摇着尾巴,亲昵地摩擦对方的鼻子,然后紧紧依偎在一起,完成了简单却神圣的定亲仪式。
日子一天天过去。
战斗、捕猎、爱情。
虽然总是在流浪的路上,虽然肚子从来没有填饱过,但它们的关系却越来越亲密。就算被风雨淋湿了皮毛,就算一直被其它狼群驱赶,就算只能吃老鼠勉强充饥,但只要能和对方在一起,就会感到很开心啊。
它开始憧憬未来的生活,在它的想象中,那是一片鲜花盛开的山谷,有潺潺流过的小溪和高高的青草,它将和她在那里组建一个新的家庭,生下几个孩子,小狼稚嫩的啸声,在山谷中回荡……
然而命运却给它开了一个残忍的玩笑。
它们流浪到了一座县城。
那一天,它被一群血乌鸦的声音吵醒,现她不见了。它在空气中闻到了让它心惊胆战的味道,有人的、有铁的、有血和火……它隐隐感觉不妙,冲了出去。
它看到她被几个游民抓住了,他们是一群嗜杀成性之徒,以折磨和虐待弱者为乐。他们把她吊在木桩上,浇上了油,然后点上火活活烧死。
它亲眼看到她死在它面前,她的眼神,是那么的无助和痛苦,却又充满了对它的眷恋。
它的眼睛红了,像了疯一般,朝他们冲过去。
它惨败了。
不过那些人并没有杀它,为了获取更多的快感,找更多的乐子,他们想出了一个好办法。他们打断了它一条后腿,然后用钢索封住了它的嘴,准备让它自生自灭,活活饿死。
那些人嬉笑着离开了,留下它在原地苟延残喘。
它呆呆地望着她的尸骨,流干了眼泪。
狼在失去亲人的时候,通常会仰天长啸悲鸣,但它在失去至爱的时候,却因为嘴被绑起来,甚至连悲鸣都不能出。
它行尸走肉般地在城中流浪,连续半个月没有吃任何东西,饿得瘦骨嶙峋,又受到其它凶兽的袭击,伤痕累累。
直到有一天晚上,它遇到了一个人类少年。当它看到他的时候,他正扛起一具肥美的月鹿,准备离开。
饥饿驱使着它进攻,抢夺食物。
但它也知道,它太虚弱了,根本没有任何胜算,就算抢下来了,它也无法进食。它的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求死的意念,与其在流浪的过程中因为过度劳累而死去,或是被鬣狗吃掉,还不如轰轰烈烈、痛痛快快地死在这个人类手上。
带着对解脱的渴望,它起了死亡的冲锋。
少年轻易击垮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