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匡胤出了酒楼也不辨方向只顾向前,脚底下像生风似的越走越快,直到走到了汴河沿岸,前方无路可走方才停了下来。
初春的汴河已然融化,河水夹杂着冰块缓缓地流淌,赵匡胤盯着水面心情渐渐平静,背着手沿着汴河踱着步,时而抬头看着天空,时而低头看着地面,赵廷翰和李怀忠知道皇上正在想事情,都不敢打扰,只是紧紧地跟在皇上的后面小心地戒备着。
突然间,阵阵悦耳的歌声夹杂着男子的欢愉嬉笑声从汴河传来,赵匡胤抬眼望去,却见汴河里八根粗大的主子屹立水中,柱子上赫然修建了一幢高大奢华的木制楼阁,他听到的歌声正是从这楼阁之中传出来的。
赵匡胤从来不知汴河里竟然还有人修建了房屋,喝道:“来人,前去打探一下前方楼阁是谁人修建?”
赵廷翰匆匆离去,拦着路人一一询问,待问过了四五人后又走进街道一旁的商铺中。不多时赵廷翰从商铺中快速走到赵匡胤身前,恭敬地回道:“回皇上,属下已经问过多人,已经确定是兵部尚书卢多逊卢大人修建的。”
“哦,竟然是卢多逊修建的。朕平日里见卢多逊精通经史,尚自以为卢多逊是治国之才,没想到竟然作出如此丧国之举,枉费朕还想着用他为相,真是让朕失望啊!”赵匡胤看着汴河上的楼阁叹道。
“皇上,卢大人能想出此法在汴河之上修建房屋倒显得卢大人的奇思妙想,属下不明白皇上说的丧国之举,还请皇上赐教?”赵廷翰躬身问道。
赵匡胤看着赵廷翰和李怀忠都恭敬地等待着他的指教,笑道:“你们啊,朕平日里让你们多读书,可你们就是不听。书读的多了想问题就能从各方面考虑了。天下雄兵居于汴京,再加上汴京城里数百万百姓,全靠着汴河从四方漕运粮草。卢多逊首开此例,汴京城众多皇亲国戚、勋贵重臣定然人人效仿,常此以往汴河之上便有无数房屋楼阁,如此定然阻碍汴河输运天下粮草;况且自古黄河水患频发,汴河日后定然会被这些房屋阻碍水道,若水患起,两岸百姓可就遭殃了。你们说这是不是祸国殃民之举?”
“皇上深谋远虑,属下不及万一。”赵廷翰和李怀忠佩服地赞道。
赵匡胤却好似没有听见,看着那房屋发呆。赵廷翰知道皇上又有所思,便不再打扰。李怀忠见皇上看着那房屋出神,久久不说话,便上前说道:“既然皇上不赞同卢大人此举,莫如属下派人知会开封府武功郡王下文拆了这些房屋。”
话音落,赵匡胤方才醒悟过来,惊道:“怀忠方才说什么?”李怀忠又说了一遍。
赵匡胤却笑道:“不用,朕已经有了打算。”之后看着李怀忠正色道:“怀忠,今晚你去水师找几个士卒明日扮作船夫把这幢房屋给我撞了,撞的越狠越好。”
说完看着李怀忠愕然不解的样子,笑道:“内中缘由你不必问,只管按我的吩咐行事就好。记住,找几个面生的人行事,切莫让人认出是我水师将士。”
之后不管李怀忠,又对赵廷翰说道:“廷翰今晚前去拜访窦仪窦大人,你就对窦大人说朕让他这几日在家养病,任何人求见都不准见。记住,任何人都不准见。”说完了,也许想到了窦仪听到这个莫名其妙的旨意的样子,不由地放声大笑起来。
赵廷翰和李怀忠都不解地看着皇上,心里越来越觉得皇上今日举动难以理解,行事风格与往昔是大不相同。但是看见皇上毅然果决的样子,想起了当年皇上每每显示如此神色之后都会带领他们取得丰硕的战果,心里虽然不明白皇上的吩咐,但是却以不再想所以然了。
大笑几声之后,赵匡胤仿佛放开了酒楼里的心结,高兴地向皇宫方向走去。走到街角处,却见一堆人围着一个小摊贩争吵着。
赵匡胤走到近前,发现围观者多是有了岁数的妇人,她们正七嘴八舌地与摊贩争吵,听了半晌,方才明白原来是此摊贩这几日卖的烧饼越来越贵,今日竟然卖到了每个烧饼二十钱的价格,这些妇人们不能接受如此高的价格,围着摊贩理论。
赵匡胤年青时也曾浪迹江湖,知道一个烧饼卖到二十钱已算是天价,想着当年兵荒马乱时节烧饼都不曾如此贵,为何如今天下清平了反而烧饼贵了,于是沉声说道:“各位大嫂请让让,容在下问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