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赵德昭离去,樊若水就发现好似有人在监视自己,就算是白日里也好像背后有人似的。但是这种感觉在过了半个月之后就没有了。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有了赵德昭留下的银两,樊若水便再无后顾之忧,不仅衣食无缺,就是以前心仪的几册书,如今都可以毫无顾忌的敢买下了。看着手中的书,樊若水对于自己这次科举正是充满了信
村子里的人也听说了他这次中举的可能性很大,于是纷纷开始关系他起来。这让樊若水有点始料不及。当年父亲故去的时候,几乎没有人关心帮助他,所有的事情都是他这个什么都不懂的书呆子完成的。如今当他快要看到光明的时候,这些人反而各个似他的亲人般起了关心,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总是雪中送炭的人少,锦上添花的人多呢?
樊若水不懂,也没有时间让他想明白。科举迫在眉睫,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连着三日不论吃喝拉撒都在一个小房子里,樊若水就这样习惯性地渡过了三天。出来的时候,他的心情很好。不论是切题、奏对还是诗歌,他都是一气呵成。虽然没有信心进入头榜前十名,但是二榜前列还是有信心的。想到今年终于可以金榜题名,父亲一辈子的愿望就可以实现,樊若水突然有了能飞的感觉,似乎上天入地这种事情对此时地他都不算是什么难事。
早在赵德昭来之前。李煜就已经定好了此次科举的主副考官,那就是礼部尚书查文徽和兵部尚书潘佑,阅卷则是韩熙载。放眼整个江南,除了国主李煜才学最高之外,也就只有徐铉和韩熙载在文林之中声誉就高。徐铉身为吏部尚书是不可能放下身架阅卷的,所以李煜点了韩熙载。韩熙载不愧是文坛圣手,不出几日便已经完成了阅卷、评语和排名的工作。
潘佑看到头榜前十没有樊若水的名字,不惊松了一口气。查文徽接过韩熙载的前十名单和他们的卷宗开始根据江南各大世家的利益调整最终进入前十的名字。进入前十之后还要进行殿试,最终将由李煜决定这十位才子之中到底哪三位是真正的状元、榜眼和探花。
潘佑因为李煜地交代,所以重点放在了樊若水的身上。让他没想到的却是韩熙载呈上来的二榜名单上。第二位赫然就是樊若水的名字。大惊之下,他赶忙抽出了樊若水的卷宗仔细读了起来。待得读完,潘佑已经有点不忍心了。
不论字迹、行文,还是文章的深度,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虽然不能达到封侯拜相地地步,但是对于如今的南唐来说,这已经算是实用地人才了。但是想到国主李煜已经交代了这件事,而且当时就是他亲自向国主提出不让樊若水中举的。失去人才固然可惜。但是比起江山社稷,这一点损失却又是必须的。
想到此。潘佑狠下心,提起笔把樊若水的名字上大大的划了一竖。浓浓的一笔,好似樊若水穿上了漆黑的大衣。
虽然暗示自己很有信心,但是等到发榜的当日,樊若水还是忍不住的紧张。从家中走到江宁皇城的路,本已经走了无数遍,但是今日还是让他无比地劳累。双腿像中铅了似的,樊若水忍不住打了自己的额头一把,然后自嘲地笑道:“樊若水,要有信心。今年肯定能中举,不要这么没有出息。”
头榜十位,没有看到自己的名字,樊若水不禁有点失望。虽然他自己也觉得自己的才学进入前十的可能性很小,但是内心之中还是希望能够进入的。平静了一下心情,樊若水开始看二榜名单。然而长长地一串名单看完,樊若水还是没有找到自己的名字。
“看错了,疏忽了”樊若水刚开始的念头就是自己看漏了,然后重新开始看了一遍,还是没有。第三遍。仍然没有找到自己的名字。第四遍,第五遍,……身边中举地才子们高兴地大叫大嚷起来,榜上有名地人约上几个好友三两成群的到酒楼庆祝;没有中举的举子们或痛痛哭、或大叫、或安慰,形形色色,就是樊若水这种痴痴呆呆。嘴里不停地说着:“我不信。”的人。此时在人们的眼中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反映。
樊若水跌跌撞撞地从人群中出来,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家中地。总之躺在床上好几日没有起身。
周宗早已使人看了榜单,得到下人们汇报没有看到樊若水这个名字时,周宗也只是认为樊若水才学不够。想到赵德昭临行前的嘱托,周宗便想着去问问韩熙载,樊若水到底在哪些方面需要补充,以便在接下来地三年中樊若水可以有针对性地读书练习。在周宗看来,如果能求得韩熙载收了樊若水为弟子,那就再好不过了,自己也可以对赵德昭有所交代。
“樊若水”韩熙载听了这个名字就有点耳熟,继而就想到了这个举子的卷宗,惊奇地说道:“这个举子的才学虽然不是出类拔萃,但是心中见识也算是上等,于我朝而言也算是能吏干臣。老夫记得他应该是二榜前列。大人怎么关心起这人了?”周宗很久都没有关心过朝廷方面的事情了,韩熙载也觉得很是奇怪。
“你说什么?”周宗惊讶道:“以樊若水的考卷,他本是二榜前列之人?怎么前日的榜单上没有他的名字?”
韩熙载知道周宗自大女儿成为皇后以后就很少掺和朝廷的事情,他想到的却是朝廷各大世家地利益争斗。看着惊愕万分的周宗。忍不住劝解道:“老夫不知道周大人与这举子是何关系?周大人多年不理朝政,恐怕还不知道如今我朝的科举已经在各大世家豪门的掌控之下了,若是哪个举子不拜在世家豪门门下,就是才学再高,也不可能中选的。若是老夫所料不差,这其中肯定与查文徽或者潘佑有关。”
“不可能是潘佑。”周宗摇头道:“潘佑性情耿介,何况他身为兵部尚书,在此微妙时刻,他怎敢随便安插自己的人?应该是查文徽无疑。”
“大人不可武断。潘大人的人品老夫也是信得过的。但是潘大人与陈侨陈大人交好,陈大人看在家族的份上恐怕也会央求到潘大人身上的。”韩熙载委婉地点到。
周宗没想到为朝廷选拔人才的科举竟然到了这种程度。气愤地说道:“我去找潘佑去。看他怎么给我一个交代。”在周宗看来,即便不是潘佑搞的鬼,但是身为副考官的他,竟然不能阻止查文徽如此恶行,也是不可原谅的。
潘府。“周大人错怪老夫了。”潘佑看着怒气冲冲的老朋友,忍不住辩解道。“想必周大人也是知道樊若水与大宋太子的关系吧?”
周宗听到潘佑提到了赵德昭,瞬间清醒过来,安静地坐在潘佑地下首。平静地问道:“潘大人此言何意?”
潘佑喝了一口茶,缓缓地说道:“周大人与老夫多年好友。老夫也不想瞒你。国主和老夫虽然不知道这樊若水是如何认识大宋太子的,但是也知道他们二人关系甚是密切。国主如今忧心大宋恢复实力后觊觎我朝,不得不小心行事。此事还要请周大人见谅啊。”
“你说是国主……”周宗听到此事竟然是李煜亲自交代地,不免也惊愕起来。
“老夫也甚是为樊若水可惜,如此人才不能中举也是我朝的损失。然而值此关键时刻,国主和老夫都认为任何事情都要谨慎。还请好友多体谅啊!“潘佑劝慰着茫然不知所措地周宗。
“请问这里有一位樊若水公子吗?”周福得了周大人的指令,亲自前来找寻樊若水。
经过了村里人的指点,周福终于找到了樊若水的家。进了屋,一股别样的味道顿时让年迈的周福忍不住摇晃起了身子。看到床上躺着的年青人,周福不禁叹了一口气。
樊若水自己也不知道是如何渡过这几日的。他像死人一般躺在床上多日,今日突然看到一个衣着华丽,年纪老迈,面容和善的老人家现身自己的面前,多年地读书生涯,已经养成了尊老爱幼的习性。虽然是陌生人,他还是起身问道:“不知老人家到寒舍有何贵干?”
“请问是樊若水公子吗?”
“在下便是。老人家有何指教?”樊若水想到对方既然知道了自己的姓名,肯定是有备而来。
“在下奉我家老爷之令前来请樊公子相见。”
“你家老爷?不知你家老爷是谁?”
“我家老爷姓周,乃当朝司徒大人。”
“周司徒?难道是皇后的……”樊若水听到周大人的名字,忍不住惊醒过来。
“正是我家老爷。”周福终于看到面前的年青人恢复了气力。
“可是我与周大人毫不相识。不知周大人找学生何事?”樊若水经过了惊喜之后又开始犹豫起来。
“在下也不知道我家老爷找公子何事?在下奉命行事,还请公子随老夫一行。”
都到了如此地步,还有什么可怕的?樊若水用水简单的搓了一下脸,就跟着周福走了。
看着樊若水的样子,周宗忍不住惋惜,先是吩咐樊若水洗浴。然后为他换了一套新衣裳。然后方才坐下和樊若水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