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两人熟睡,李修甚至发出鼾声之后,墨云鹿才缓缓抬起头。
看着躺在床上的李修,墨云鹿略微无奈得摇了摇头,轻声叹道“那个琴棋书画雕刻皆可算作天下一品的师姐,怎么会生出这么个粗鄙不堪的儿子。”
年纪仅仅比李修大上四岁的墨云鹿,老气横秋得叹了口气,便又低下了头。
迷蒙间李修又转了个身,鼾声似是更大了。
墨云鹿不知道的是,李修自五岁起,就没打过鼾。
一个时辰很快就到了,不过墨云鹿却没有喊李修、叶长书起来。
闹醒他们的是船只的剧烈晃动和突如其来的巨大撞击声。
“怎么了这是?”叶长书揉了揉因为突然摇晃而撞上床檐的脑袋,极其不满得嘟囔着。
墨云鹿则将两条极其好看的黛眉,紧紧得纠缠在了一处。
地面上散落着两支毛笔,宣纸上沾染了些许墨汁。
李修甩了甩脑袋,缓缓爬了起来,随后摇手拒绝了叶长书的搀扶,握着那身白袍下了地。
将散落在地上的毛笔捡起,轻轻放在墨云鹿的桌上,轻声说道“一个时辰,应该到了吧?墨姑娘,多谢了。”
道了谢后,李修招呼了叶长书一声,让他拿起被子,向着门外走去。
这次相遇,他不知道是有人有意为之,还是真的巧合偶遇。
但不管如何,他都不想与这个可能要称作师叔的美丽女子再有太多牵扯。缘之一字,自然而起,自然而落,最好。
这个天下有很多人觉得他死了,也有很多人知道他还活着。
有些觉得他死了的,希望他还活着。有些知道他还活着的,期望着他早些去死。
他还弱小,所以他只能作为君山弟子李修而活着。
叶长书歉然一笑,抱起被褥,又把轻剑放在被褥之上,追着李修出了房门。
墨云鹿看着他俩的背影,怔怔出神。
看着李修拿起已干的百衲衣随手披上,又渐渐消失在拐角,墨云鹿突然轻笑一声,将那张已然无用的宣纸撤去,再度提笔。
只不过这次不再是写字,而是绘画,画的是人。一男一女,男子身着血凯,不怒自威,女子一身素衣,上善若水。
想着那个每次来谷中都会给她带上好吃零嘴的男子,墨云鹿轻声自语道“师姐,他不像你,倒是很像他。”
另一边,李修和叶长书从房中走出来之后,叶长书便问道“诶,李乞丐你先别走这么快,刚刚船那么晃,你知不知道怎么回事?”
李修耸了耸肩,说道“不知道,所以这不才往甲板上走么,上去不就知道了。”
“噢。”叶长书应了一声,又说道“这次你可别抢风头,也该轮到我叶少侠耍耍威风了。”
感受着体内的亏空之感,李修苦笑一声“行,依你。”
叶长书脑袋一昂,一脸兴奋,抱着被子就蹦蹦跳跳得往甲板上冲。
“哈哈!我叶少侠也来抖威风啦!”
发出欢快的笑声,带着抖动的长剑,是那意气风发的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