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料不及,或者始料及了也没办法防范,一个人若是有计划的要暗算你,不论怎么小心,终究要被抓到破绽。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让人有计划的暗算你,可惜连这点我们也做不到,因此活该被下药迷倒,和四个垃圾袋一样被丢到这片阴森森的小树林里来。
如果它真的是小树林的话。
被迷倒的这段时间可以忽略不计,总之在一片头脚一样重的迷迷糊糊中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大力将我推醒,猛的睁开眼睛,脑袋里一片混乱,昨天(如果是昨天的话)和前天的事完全混成一团,一会在的士上颠簸,一会在古城里到处晃悠,一会又拖着喝醉的吴心仪去买头巾,看来这迷药确实后劲不小。
勉强提起精神来,便听到钟志文的声音:“怎么样,还行吧?”
“还行。”我哼唧几声从地上爬起来,手下的触感有些不同寻常,一股阴冷潮湿扑面而来,这才注意起周围。那间木屋哪里还找的到踪影,我们既不是被关在地下室严刑逼供,不是稀里糊涂被送上断头台,更不是发现自己躺在实验台上等着解剖,而是一伙四人,一个不少,全都被丢在一片树林中。或许应该说它是森林。
“这是聊斋么。”我扫视周围,脑袋想转也转不起来,傻傻的问钟志文,钟志文显然也比我好不到哪去,换了平时早就鼻孔朝天将我嘲讽一通,今天却楞了半天,一句话没想出来。
四周高耸入云的大树,上方有寄生的野兰,老厥,底部缠绕着叫不上名字的藤曼以及杂草,野花和野果散落在周围的地面和枝头。弥漫了一种野花野草,新枝嫩叶的清香与朽木落叶的霉腐相交混杂出的气味。几步之外的视线就被密密麻麻的枝叶所遮挡。我们躺着的地方是一片树中的空隙,中间让一块大石头占据,四个人东一个西一个分布在石头的四边,地上的泥土很潮湿,好在地面落满腐败的树叶,也没有沾的满身泥土。
观察完毕,我把黄文均和吴心仪依次推醒,果然不出所料,两人醒了后第一句话就是问现在在哪里。
“和你们看到的一样,大概在那个屋子附近的树林里。”我不确定的回答,心中实有怀疑,一来这里的泥土土质和我们在木屋附近所见的大不一样,颜色和黏度都有区别,二来是从常理来推断这有问题,如果我要把几个人丢掉,一定要选远离自己家的地方。三来不知为何,就是感觉使然,第六感这种东西虽然说出来没几个人信,但除非不出现,一出现通常都有一定的准确性。
四个人都醒了之后,团团坐,围在大石块旁边,待到我们觉得迷糊劲散了,就开始清点身上的东西。
我们出来时挺急,除了钟志文每天都带旅行包,之外谁也没带别的东西,我的口袋里放了刚开的一包烟,一个一次性打火机,一串钥匙,钱包一个,里面交行的卡已经没了。裤子口袋里只有几张以前坐车留下的票,以及电话号码几张。黄文均和吴心仪也检查了一下,他们基本没少什么东西,或者说根本也没带什么。丢了些零钱,除此之外没什么损失。然而这还不是全部,钟志文带在身上的包还在,卖车后的赃款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检查完行李后我们都一阵泄气,吴心仪气呼呼的把高跟鞋底的泥巴踢的远远的,道:“我还以为有什么阴谋呢,原来是骗钱的。”
我没和她搭话,直接凑到钟志文旁边问他:“你的钱都在这了?”
“差不多,除了现金还有卡,分了几个口袋,结果一锅烩了。”钟志文惋惜的摊摊手,见我精神萎靡不振,又安慰道:“钱不是什么大事,总会有的。”
“怎么来,你在这也要做一笔?”
“那倒不至于,我有其他办法,你就甭操心了。”钟志文浅谈辄止,不愿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我也只好又回了原位,确实,现在放在第一位不是钱的问题,而是我们得从这里走出去,回到市里就不用担心了。
看了看天色,从头顶望上去,越过一片相互纠结缠绕的树枝和杂叶,完全看不到太阳,从肚子饿的程度来看,至少在那顿丰盛的鸿门宴之后,过了又有两顿饭的时间,如果走的快些,大概还赶的上回去吃晚饭,至于回去有没有钱吃晚饭,就不属于现在我们该考虑的问题了。
我们一群人以晚饭作为目标,随便决定了个方向,一直向前走去。
“这么走走的出去么。”黄文均走在最前面,不时被横岔出来的树枝绊的踉跄一下。“万一走反了呢。”
“找水源呗,然后顺着水走,总能找到地方。”
黄文均欲言又止,转过身默默在前面开路,吴心仪跟在后面,我们排了队向前走了几步,在一堆腐枝烂叶里找能下脚的地方,吴心仪在地上顺手捡了根树枝递给黄文均,我们也有样学样,都找到根树枝一步一摇的撑着走。
开始一段还算顺利,路面平坦,吴心仪边走着,还有心情看周围的风景,一路上不时见到体型巨大的古木躺到在地面上,业已枯死。开始还要跑过去转几个圈,看个究竟,越到后来见的越多,也不好奇了,就闷头一个劲的往前迈步。
我们偶尔交谈几句,开始兴致勃勃的说,就当是来免费自助森林旅游了,还不要门票钱,比西双版纳森林自然保护区划算的多,后来走到浑身无力,面前还是一片绕来绕去的树木,连个水源的影子也没见着,便闭了嘴巴,没心思说笑了。
摸约这么前进了一两个小时,吴心仪突然停下来,问道:“如果一时走不出去,我们吃什么。”
“到处都是吃的。”钟志文指指地上的果子和植物,“打野食呗,纯天然,又健康。”
说到吃我的肚子也叫起来,但看着一片陌生的植物,心里一阵阵打鼓,野果倒还能考虑,吃草是一定吃不下的,就劝道:“再走走吧,没多大的地。”
不说这句还好,说出来就犯了个大忌。
吴心仪开始盯住了地面,什么都不说,后来突然猛的转过头,质问道:“你怎么知道没多大。”口气相当不善。
“这丽江的附近没什么太大的森林,充其量走个一天半天的,还怕找不着路?”
“其实我刚才就在想……”钟志文道:“如果这不是丽江附近呢。”
“怎么说?”黄文均也加入我们的内讧,探头探脑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