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渺渺垂下了眸,顿了顿,道:“凑巧听人说起过,那面镜子……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吗?”
她只是在十年前见过那面镜子,至于“天一镜”这个名字,却是她在白辛城时从那个劝她前往天虞山的散修口中得知的。
却原来,并非人人都知道吗?
步清风还想细问,已有几名外门弟子迎了出来,恭恭敬敬地称了声“清风师叔”,道是长琴长老已经到山门下了,命他速速将人都带过去。
步清风应下,率领众人前往山门。
天虞山常年没与云雾间,越是往上,山势越是陡峭,云上映华宫更是坐落于峭壁之上,天河之水悬落三千,越是靠近,雾就越浓。
不经意间,云渺渺似乎望见那云雾之中,站着一个人。
落落白衣随风而舞,仿佛要与这苍茫山河融为一体。
尽管六年前的招摇山,她不过匆忙一瞥,但便是隔得那样远,其风姿也应是当世无二。
那便是她曾经一心想要拜入门下,却发现原是望尘莫及的长潋上仙。
只一晃神,那云雾中,便再无人影。
天虞山的大门在半山腰,数丈高的石板镌刻着苍穹与山海,霞光万里汇于其上,从此处俯瞰,可见漫山遍野的奇花异草,雪青色的玲珑花开了一树,山风乍起,便听得叮铃余响。
步清风领着他们跨过这道门槛,便算是进了天虞山仙门,偌大的四方庭仿佛悬于云端,中央一汪清泉上,浮着一面水镜,百鸟拱卫,通身莹白,更有鸾凤衔珠,盘踞其上。
石阶下一女子妍立,身侧还有两个白衣弟子,瞧着其雪青色的领口和护腕,应当是内门弟子。
女子缓步走来,堇色的衣裙如涟漪般荡开,面容秀丽,未语而含三分笑。
步清风见到她,忙上前行礼:“长琴长老,怎么是您亲自前来?”
“闲来无事,替端华那小子来瞧瞧可有好苗子。”长琴笑着朝他身后一瞥,不由咋舌,“比我预想的还要少啊,看来育遗谷那件事传开后,令不少凡间修士望而却步了。”
步清风低下了头:“弟子有愧。”
话音未落便被长琴敲了一记:“你愧个什么劲儿,有这功夫还不如同你师父说说,别成天窝在映华宫,早些把那事儿查个明白,我可没本事一直给他担着。”
说罢,她便朝着这边走来,一眼瞧见孟逢君,面上便多了几分笑意。
“你便是少阳君的千金吧,上前来,我看看。”
孟逢君忙走上前去,长琴看了一圈,会意地点了点头:“不错,前途无量。”
闻言,孟逢君自是心头一喜:“承蒙长老吉言,逢君定勤修不怠!”
她回到众人之间,志得意满的笑容像是已经入了内门似的。
余念归虽心中不服,可长琴长老的的夸赞,依旧令人羡艳。
长琴的目光略略扫过一圈,笑道:“诸位不远千里来我天虞山求学,能走到这,相比都是个中翘楚,但修仙不仅讲求缘分,天赋亦不可或缺,我天虞山也不愿误人子弟,未免诸位徒劳一场,都走到灵镜前来试上一试吧,只需将手放在镜面上,自有分晓,有缘者便留下,无缘者,我自会将人全须全尾地送回南海之滨。”
云渺渺也不免收紧了拳。
这面天一镜,她十年前便触碰过。
那时与她一同上山的人,哪怕再差的资质,也至少能让天一镜泛出一丝涟漪,然而轮到她的时候,天一镜却忽然如一片沉寂的深渊,莫说测出她的灵根,甚至没有给予她任何回应。
这回若还是如此,她该何去何从?
众人面面相觑,望着眼前的水镜各自思量。
长琴不急不缓地搬了把椅子坐下,望着眼前犹豫不决的众人,从容地一抬手。
“谁先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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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出现的瞿如鸟和虎蛟都是出自《山海经·南山经》:南次三山之首,曰天虞之山。其下多水,不可以上。东五百里曰祷过之山,其上多金玉,其下多犀兕多象,有鸟焉,其状如鵁而白首三足人面,其名曰瞿如,其鸣自号也。泿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海。其中有虎蛟,其状鱼身而蛇尾,其音如鸳鸯,食者不肿,可以已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