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噩梦。
其实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它就像溺水。
能不能醒来全凭运气。
苏祁的运气大约还有一点儿残余。
三月初三，夜晚。
春雷乍响，万物生长。
在雷音震荡下。
他醒了过来。
“我下贱……”
醒来的苏祁，先愣神了会儿，接着就甩了自己一巴掌。
说是噩梦，实乃春梦。
那些女人，都是……
医院里。
消毒水的气味让人心安。
也让人害怕。
特别是在没钱的时候……
苏祁从裤兜摸出手机。
翻开联系人。
看着寥寥无几的号码，苏祁鼻子一酸，不禁老泪纵横。
爸妈、老婆、女儿、岳父岳母……
还有几个七八年没联系过的号码。
在这些联系人中，大概只有找老婆借钱最容易开口了。
就在他要摁下拨号键时，手机响了。
好巧，正是老婆打来的。
接通。
“明天记得把证件带齐，不要迟到。”
老婆裴淑璇的声音清冷。
里边还透着疲累。
离婚。
终究走到了这一步。
也早该离了。
苏祁，二十八岁成家。
娶到裴淑璇，是他人生的巅峰。
裴淑璇是他的初中同学。
虽然学校里没有评选过什么校花，但她却是大多数人认同的在学校里最好看的那个。
当年，她有好多追求者。
可最后，她却选择了平平无奇的苏祁。
苏祁除了有点帅，长的高以外，再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优点。
裴淑璇究竟图他什么？
这一点。
苏祁至今不明白。
成家后。
他却没能立业。
工作换了好多个，却没一个长久的。
后来，他沾上了一个比黄赌毒更可怕的东西，写小说。
都说写小说死路一条。
他却总以为自己将是个例外。
结果可想而知。
生活每况愈下，夫妻感情日渐稀薄。
三年前，两人便分居了。
一年前，裴淑璇开始提出离婚，苏祁一直不答应。
拖了这么久。
仅存的一点良知，终于让他决定选择放手。
但还是有些不舍。
裴淑璇一直以来对他太好了。失去她，自己可能会不习惯。
昨天，两人争吵了几个小时，冲动下，他答应了她。
裴淑璇现在打来电话，是提醒他不要忘了。
“淑璇，先不说那个，你再借我两千块钱吧，我进医院了。”
手机里一阵沉默，良久后才传来声音。
“苏祁，求你做个人，放过我们母女好不好？”
“我十六岁就跟了你，到现在已经二十三年了。就算我上辈子欠了你的，那也该还清了吧？”
“雨初要上学，我爸妈身体又不好，小摊儿生意也不好做……苏祁，你……你能不能换个人祸害？”
话筒里的声音已经哽咽。
“老婆，你别哭，我……我不借了。”
……
挂断电话后，苏祁心里像是压了块大石头，堵得厉害。
原来。
生活比噩梦还要可怕。
咔嚓。
病房的门被打开。
一个小护士走了进来。
“哎，你醒了啊。”
护士熟练的帮他拔掉针头。
“以后不要喝那么多酒，还要按时吃饭，你都营养不良了。”
面对护士，苏祁局促又不安，他依然在为医药费的问题发愁。
犹豫了很久，在护士快要出去的时候，他才期期艾艾的开口。
“医生，那个……那个医药费能不能欠一段时间，我……我会尽快还上。两个月……不，下个月我就能还上。”
话一说完，他的脸立马烧的滚烫，也不知红成了什么样子。
“你昏倒在路上，是一位坐着宾利的女士把你送来我们医院的，所有费用都已结清，你随时可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