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2 / 2)

她是皇后,自然不能怨拓跋浚,也没想过去怨。

她受不了的是身边人的口蜜腹剑,自己一心一意对的人,反过来成了祸害,多讽刺,多可笑。

“只要皇上对您真心,后宫里人心险恶不足为惧。娘娘只当这回,是个教训罢。”卿砚在屋里站了一会儿,待一身的寒气散去,才走到冯锦身边。像她小时候那样,一同坐在榻边握着她的手,“人本来就是分三六九等的,您对她太好,在人家眼里反而倒成了主子的施舍。”

卿砚将巧馨的话原封不动地说给冯锦听,冯锦的眸中尽是难以置信。

她沉默许久,打开榻边的盒子,是那日在宫外给巧馨买的花冠。她那时还想着,这孩子背井离乡,比她还要命苦。待巧馨出嫁,一定要风风光光地把她送出去,不枉相识一场。

“这东西也用不上了,在她心里啊,连娘娘这份心意都是在给新夫人挑礼物时的捎带,是叫她看清自己身份的镜子。”卿砚伸过手,轻轻将她捧起的盒子盖上。

冯锦无奈地叹息:“我万万没想到,她对我的误会,竟如此之深。深到要用她自己一生的幸福来报复。”

“人各有命,咱们日后在这宫里,还是少些对旁人无谓的同情吧。”卿砚抚着她的肩,自嘲般地笑。

冯锦才十六岁,在宫里的日子还长着呢。

好在她与拓跋浚算得上是年少情深,还有个正妻的名分。此去经年,就要看得惯这宫闱之中的凄凄惨惨白骨森森。既选择了入宫,那她们的命就本该如此,她身为皇后又何苦执念地去怜悯谁。

翌日,冯锦早早地等在了太华宫前。

拓跋浚下了朝往书房去的时候瞧见冯锦的背影,又惊又喜,忙紧走了几步上前去拉了她的手往屋里走:“锦儿,怎么不进去等。”

“臣妾来讨昨儿与皇上说好的圣旨,封巧馨为御女。人已送回了庆春宫,只等皇上点头就是主子了。”冯锦跟着拓跋浚进了书房,正色同他商议,话音里倒听不出悲喜。

拓跋浚拉着她的手一僵,停下了脚步。她见状绕到了他面前,十分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又开口。

“皇上不必多心,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臣妾已想明白了。可现下已不是您与锦儿的事,而是皇上与皇后的事了。封了巧馨,于公是皇上良善,是皇后大度。于私,她被您临幸过,心也不再是奴婢的心了,遂了她的愿,也算是了结我与她的一场主仆之谊。”

拓跋浚忽然觉得不可思议。

冯锦就站在他面前,一字一句地给他分析利弊,其中却没有半句是在考量他们之间的夫妻情意,原因是信任还是失望,他不敢细想。

他的锦儿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也适应了皇后的角色。可他又比谁都清楚,冯锦一次次的成长,无论对错,无论缘由,代价都是他与她之间多了一条又一条的裂痕。

他宁愿她还是幼时安静纯真的模样,他宁愿她哭,宁愿她永远也长不大。

可说到底,还是他没有给冯锦永远长不大的底气,说好了护她周全,却一直都不曾做到。

她说不是他的错,每一次都不是他的错,可终究是又伤到了她。

冯锦拿着圣旨走了之后,拓跋浚接连摒退了来送午膳、晚膳的太监,一个人坐在金碧辉煌的书房里想了很久很久。

久到落日熔金,月上梢头。

他甚至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那天的梦里,七岁的冯锦裹着披风,站在太子府别院的小书房里唤他“殿下”。

他想去摸她的脑袋,可一伸手,那个梦便如镜花水月,四散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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