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她喊“皇上”，拓跋子推的手登时僵住。
可看着冯锦满面的泪，纵是在睡梦中也止不住地流。他心头一软，丢下手里的东西，轻抚她的臂膀，也顺着她的话道：“锦儿别哭，我不走。”
怀里的人好不容易渐渐安静下来，不再缠着他。他却闻到了她身上混着米酒味道的浅浅体香，一时间竟觉得有些迷醉，不忍放手。
卿砚在外头的桌子上趴了一会儿，起来揉了揉眼睛，听见门外又有焰火的声音。心道已是子时，想进去瞧瞧冯锦，却没想到正好看见两人相拥的一幕。
拓跋子推回过神来，瞥见门口的人，顿觉尴尬地松开又睡熟的冯锦，轻咳一声：“我去书房将就一夜，明儿一早，就叫人送你们回宫。”
“是。”卿砚什么也没问，垂首站在原地。
见他行至门口，她也转过身去，上前替冯锦掖了掖被角。
“天安元年了，以后也要好好照顾她。”拓跋子推掩上门之前又开口，抬头望了望天，似是在吩咐卿砚，声音却小得几不可闻。
冯锦清晨转醒之时，抬手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脑袋，一低头，又瞧见是一床陌生的被褥，不由地凝眉思索。
“太后娘娘醒了？起来收拾收拾，咱们回宫了。年初一了，还得等着大臣们进宫请安呢。”卿砚端着一盆水进来，祝她新春吉祥。
冯锦点点头坐起来，环顾四周。只见身下是张暖玉床，床头有玉屏风，焚香炉里飘出水沉香的气味，怎么也不像是自己的寝宫。
卿砚见她满目迷茫，笑着将水放在桌上：“娘娘昨儿喝多了，回宫多有不便。幸好摄政王路过，才将咱们带回了王府。”
恍然间冯锦好像记起了什么，她昨夜还梦见了拓跋浚。可是那梦又如此真实，难道她睡梦中抱着的人是……
她猛地晃了晃头，忙问道：“那王爷昨夜也在这儿？这会儿呢？”
“娘娘想什么呢，王爷做事谨慎，怎么可能进您睡着的房间。人家昨夜是在书房过了一宿，今儿一大早就进宫给太皇太后请安了，走前已预备了车马送您回去。”卿砚想了想，还是决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继续扶冯锦起来，给她梳洗。
冯锦这才松了口气，任她摆弄着，用临时从婢女那儿拿来的青黛草草画了画眉。
宫门换了岗，并不知道她们是昨夜出去的。所以进门时也十分顺利，回了太和宫，拓跋弘已穿上了新做的衣裳扑过来。
他先按着往年的规矩给二人拜了年，收了卿砚从怀里掏出来的糖块儿，这才拽着冯锦的手指开始撒娇。
“娘，你和卿砚姑姑去哪儿了？刚刚慕容白曜来了。弘儿按着娘教过的话，没失了礼，但他还送了个弘儿不认识的大哥哥来，正在厢房呢。”
冯锦一听，同卿砚对视了一眼。
慕容白曜既非皇室宗族，也不是要务大臣，不过是个世袭爵位的世家子弟，怎么今年这么勤快，早早进宫来请安？
她虽不明就里，却也疑心是拓跋弘年纪小说不清话。忙问倒茶回来的保母，厢房里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