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人倒也不急,沿路走走停停,权当游玩。直走了近半月,九月初五,抵达了沧州境内。
相比京兆,沧州是个完完全全陌生的地方,冯锦觉得新奇,拓跋子推也觉着自在了许多。
可对卿砚来说,故地重游,物是人非事事休,最是惹人伤怀。
他们住的客栈在沧州最繁华的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道路两旁的商户们开始挂红灯笼,看来这会儿是已经在为重阳大典做准备了。
卿砚帮着福来安顿好行李,独自倚在房间的窗前,低头望着下边儿人来人往,不知想什么想得出神。
“姐姐,你怎么不高兴?”冯锦敲门半晌不见人应答,犹豫了一下,直接推门进了屋内。
卿砚回过神,摇摇头道:“没有,只是在路上走了好几日,有些乏了。姑娘也该好好歇歇的,别急着出去逛,这节日才刚刚开始。”
冯锦粲然一笑:“我不累,一想到这是冯氏故国之地,兴奋得紧。”
卿砚刚想叫她别乱说,可转念一想,燕国之事已经过去许久,所以这会儿怀念不怀念的,大抵也不会落人话柄。再说了,就算真叫人听见了,什么故国,也不过当她是痴人说梦。
“姐姐在这儿,可有什么故人没有?瞧你这副样子,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没告诉过锦儿啊。”
冯锦见卿砚还是一副默然思索的样子,忍不住凑上前去,望着她的眼睛发问。
卿砚忽听她这么一句,稍稍有些发愣,转而低头浅浅一笑,眸子里闪着细碎的星光一般。
故人么,自然是有的。
可惜这山长水阔的,从几岁一直到快四十岁了。一别就是二三十年,她都头发花白了,那故人,也不知还在不在人世了。
“姑娘,明儿重阳大典应该还不到正式开始的时候,我领你去个地方吧。”
卿砚没有直接回答冯锦的问题,而是抚了抚她鬓间的碎发,轻声地询问着。
冯锦歪了歪脑袋,想问是什么地方,可又见卿砚似乎没有告诉她的意思,便先点了头,而后同她娇嗔:“姐姐神神秘秘的,倒惹人好奇。”
“去了你就知道,只是还得麻烦福来赶一趟车,我今儿同他说说。”
饭桌上,卿砚与福来提了一嘴。
拓跋子推倒先抬起头来,出口就是连着好几个问号:“什么地方?我去得去不得?”
冯锦虽悄么声儿地拿胳膊肘怼了怼他,可耳朵却竖了起来,也想提前知道知道,卿砚到底要带自己去什么地方,还用得着如此神秘。
卿砚见拓跋子推开口,倒也不再瞒着,只是起身掩上了几人坐着的小屋的门,这才走回桌前:“若是搁在过去,这事儿还真得在爷面前避嫌。不过此时嘛,您就当跟着姑娘见见祖宗了。燕王与王后的陵寝,就在沧州。”
冯锦伸出去夹菜的手顿了顿,筷子停在半空中,许久才听明白了。
“祖父祖母就埋在沧州,这么说我能去祭拜他们了?”
卿砚点点头:“我后来找到过昭仪娘娘陈年的书信,燕国没了之后,有王宫的人悄悄给娘娘递过信儿,告知了燕王与王后尸骨的所在。是几个宫人合力掩埋的,虽没什么地宫陪葬,好歹是入土为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