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不及待挟了一筷羊肉送进嘴里，顾青呼哧呼哧倒吸着凉气，炖烂的羊肉入口即化，浓浓的汤汁裹着软嫩的肉，瞬间征服了顾青的味蕾，顾青两眼大亮，一边吃一边连连点头。</p>
“好吃，好吃！思思好手艺。”</p>
皇甫思思坐在顾青的对面，一手托着香腮，嘴角勾起一抹满足的笑意，口中却幽怨地叹息道：“手艺再好，终究是漂泊江湖无人怜惜，一生不得欢颜，只能独自老死在这座边城里……”</p>
顾青一愣，嘴里含着肉，奇怪地道：“这是啥腔调？文艺女青年？”</p>
站在身后的韩介叹了口气，忍不住提醒道：“侯爷，杜掌柜的意思是想找个男人嫁了。”</p>
皇甫思思顿时羞得无地自容。</p>
意思呢，当然是这个意思，可是被韩介赤裸裸的说出来，一点也不含蓄，实在令人难堪。</p>
皇甫思思正羞得想找地缝钻的时候，韩介又淡淡地补了一刀：“具体的说，杜掌柜想嫁的男人应该是侯爷您，侯爷这般跟她聊天，而她却没跟侯爷翻脸，可见杜掌柜对侯爷是真爱……”</p>
皇甫思思羞得不行，腾地起身怒道：“韩介你闭嘴！谁让你多嘴了！”</p>
皇甫思思说完便捂脸匆匆跑进了后院。</p>
虽是抛头露面的商妇，终究是未出阁的姑娘，平日里的妖娆模样不过是她的面具，一旦被人当面戳中的心事，皇甫思思仍然羞得不敢见人。</p>
顾青见她突然跑了，不由大急，扭头朝她的背影喊道：“喂，多做几个菜再羞愤而逃不行吗？只有一个菜太失礼了！”</p>
皇甫思思根本没理他，匆匆跑进后院，进屋后关上房门再也没出来。</p>
顾青只好扭头恨恨地瞪着韩介，韩介一脸无辜地看着他。</p>
“要你多什么嘴！跟你有关系吗？韩介啊，你都是娶了婆娘的人了，为何说话一点情商都没有？跟女人能这么聊天吗？为何不多向我学习，我这才叫取人芳心于无声无息间，这才多久，她已非我不嫁了。”</p>
韩介仰天翻了个白眼，无奈地叹道：“是，末将会多向侯爷学习的。”</p>
女掌柜羞愤地落荒而逃，顾青面前只有一小锅羊肉，但也聊胜于无。</p>
正吃得欢时，桌对面忽然坐下了一个人，一个熟人。</p>
顾青抬头看去，裴周南正坐在他对面，面色沉静地看着他。</p>
顾青挑了挑眉：“找我有事？”</p>
裴周南点头：“有事。”</p>
“不会是想来蹭我的羊肉吧？”顾青眯起了眼道。</p>
“……不是。”</p>
“有事说事，若不急的话，等我吃完咱们一同去节府坐坐，把事情聊完。”</p>
裴周南见顾青毫无仪态地大吃大喝，不由叹道：“侯爷，安西大营有点事，需要侯爷出手。”</p>
“最近风平浪静，商路上的盗匪被剿得差不多了，西域诸国不敢动弹，龟兹城越来越繁华，安西大营能有什么事？”</p>
裴周南严肃地道：“侯爷昨日接旨后，安西大营的将士们私下有议论，这些议论的声音很不好听，下官希望侯爷能够出面弹压，否则容易闹出大事。”</p>
顾青漫不经心地道：“裴御史，你们这些言官啊，自己嘴碎，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写进奏疏里参劾，但是却不准别人嘴碎，你这可就不讲理了啊，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p>
裴周南不解地道：“只准州官放火是个什么典故？”</p>
顾青眨了眨眼，好像用错地方了，这个典故是宋朝的事……</p>
“就是说你不讲道理的意思，下面的将士发发牢骚，私下议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你连这个都管？”</p>
裴周南正色道：“侯爷，将士们议论的可不是无关紧要的事，而是在议论天子，议论长安朝堂，言语中多有怨恚之辞，大营里怨气渐深，对天子对朝堂颇多不满，此风绝不可长，否则容易酿成大营哗变。”</p>
顾青愣了：“有那么严重吗？”</p>
裴周南严肃地点头：“有。侯爷，安西军是忠于陛下，忠于朝廷的军队，将士们不可对天子心怀不满，否则若被有心人煽动，必有哗变，那时侯爷纵是一军主帅，也无法弹压哗变的安西军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