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手下爱将的官方身份落实妥当,许梁心满意足地与戴莺莺告别了于千户,沿着来路在一名士兵的引导下顺利出了营门。
转过来时的那片青砖矮平房,许梁神色完全放松了下来,转头看着身后闷闷地跟着的戴莺莺,点头赞道:“想不到你个成天舞刀弄枪的女中豪杰,扮起丫环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是么?”戴莺莺没精打采地轻问一句。
“嗯,在营中朝于永年施的那一礼便十分到位,我想府上的春儿夏儿都没你做得好。”
戴莺莺听了,开始没应声,过了会瞪起眼,两手一插腰间,不满地叫道:“哎你什么意思?难道本姑娘只能与你府上的丫环做比较?”
“呵,你可别误会了,”许梁忙摆手道:“我只是说某人刚刚看上去比较知书达礼而已,颠覆了我以往的看法。”
“哼,那是当然,”戴莺莺下巴得意地一扬,笑道:“想本姑娘算起来以前也是官宦家的千金少姐,知书达礼那是必须的……不过,大人你也再次印证了本姑娘的认知。”
“什么认知?”
戴莺莺脸上露出鄙夷之色,斜了眼许梁,就差轻啐口口水了,她道:“你们当官的可真恶心。”
许梁闻言一愣,回想起自己向于千户告辞时,于永年那迫不及待的样子,那老小子肯定是巴不得许梁早些走,好回去收藏好那一沓银票子,话说许梁这一回,在他身上足足掷出去五千多两,如果光靠朝庭的俸禄,于永年就算从小当官,只怕也凑不够这个数。
“恩,那于永年是够恶心的,见了钱就跟只**的猫儿一样。”许梁轻啐一口,也鄙夷地道。
“我是说你也好恶心!”戴莺莺停住脚,冷笑着看着许梁道。
许梁一时没反应过来,待醒悟过来,脸色瞬间涨得通红,跺着脚叫道:“我怎么恶心了?你个小姑娘红口白牙的,无凭无据的,可不能诬蔑我!”
戴莺莺冷嗤一声,瞟了眼许梁,抬脚走向路边那棵藏刀的梧桐树。
“你别走,把话说清楚了!站住,不说清楚就想躲上树,哪有这个道理!”许梁紧跟在后边,感到受了莫大的侮辱,跳着脚大叫。
戴莺莺猛地一转身,冷眼看向许梁,轻蔑地道:“本姑娘以前只当你许大人虽然行事卑鄙些,好歹也算个好汉子,今日一见,哼哼,獐眉鼠目,卑躬屈膝,曲意逢迎,为人品性简直连街边的叫花子都不如,没个富家公子的修养,却偏做富家公子的样子,许大人难道以为舞把扇子,走起鸭子步便是高雅么?真是可笑之极!”
“你,你,你……”许梁气坏了,面红耳赤地指着戴莺莺,一时想不到词反驳。
戴莺莺不理会他,纵身一跳上了梧桐树,未几从树上跳下来,惊异地朝四周打量。
许梁这会已是缓过神来,颤着手直指着戴莺莺,气哼哼地问道:“好,好,想不到本少爷在你眼里这么不堪,那你倒说说,英雄好汉该是什么样子!也让本少爷今日开开眼界!”
戴莺莺两眼仍巡视着四周,闻言脱口而出道:“七尺男儿身,当顶天立地,宁死不屈,南宋文天祥,誓死不降元朝,东晋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如此风骨,方可谓大丈夫!”
说完,戴莺莺足尖点地,朝另一条小路飞奔而去,临走丢下一句话:“本姑娘宝刀不见了,得去找回来,建昌许大人你就自己回去好了。”
许梁站着,听戴莺莺居然说出这么一段冠冕堂皇的话来,气极跳脚大叫道:“还不为五斗米折腰,那是五斗米,你换五斗金试试?!大丈夫光顶天立地有个屁用,还得能屈能伸!獐眉鼠目,卑躬屈膝,你当我乐意吗!”
许梁大呼小叫地说完,已看不见戴莺莺的人影,想到她最后说的那句话,不禁又畅快地哈哈大笑。
“叫你个小丫头片子看不起老子,刀丢了吧,哈哈,这就是报应!”
笑完骂完,许梁便气冲冲地找到那家存放马车的酒店,驾了马车一刻不留地回建昌。
路上许梁只觉心里头堵得慌,将手中鞭子挥得山响,马车驾得飞快。直待建昌城墙遥遥在望,许梁扑哧一笑,自语道:“老子跟个女人较哪门子劲!”
这么一想,心里便顿觉得畅快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