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梁啊了一声,心中惊疑不定。
徐光启说完,一时陷入了忧虑之中。两人便各怀心思地沉默一会,徐光启问许梁道:“对了,许梁你今日进宫见老夫,可是有事?”
许梁忙收敛心神。回头朝办公房门外边看了一眼,见没人过来。便朝徐光启拱手,轻声说道:“前些天吏部尚书王大人把下官叫了过去。要下官给大人您带句话,说您得空的时候,想找个清雅点的地方请大人过去坐一坐,喝喝茶,聊聊天什么的。”
徐光启便目光审视地看着许梁。
许梁讪讪然,道:“下官思考了许久,想着大人您如今虽是东阁大学士,但在内阁里却是新人,朝堂上没有几个盟友帮衬着,做起事情来也不趁手。下官便想,既然王尚书有那方面的意思,那大人前去见见也无妨……大人,您说呢?”
徐光启目光眨动几下,盯着许梁,问道:“只是王尚书一人?”
许梁一愣,郑重说道:“就王尚书一人,没其他的乱七八糟的人。”
徐光启听罢,垂眉闭目沉思了好一会,才睁眼说道:“最近国事繁重,怕是没时间了。待陛下告祭太庙之后,应当会空暇一阵,恩,你回去转告王尚书,时间就定在那时候吧。”
许梁听得喜上眉梢,笑呵呵地道:“下官这就去回话。”
许梁出了皇宫,拐到吏部衙门,将徐光启的意思转告给了吏部尚书王永光,便回了东江别院。
东江别院里,丫环柔儿见许梁回府了,便忙着去准备热水供许梁洗手洗脸。
许梁进了后院,到了大夫人冯素琴的房间,见冯素琴正在捧着一本帐册,一边看着,一边将面前的算盘拨得哗啦响,秀气的眉毛微微皱起
。
许梁见状,便坐到了冯素琴身边,朝她手上的帐册上瞟了一眼,问道:“娘子,在算什么呢?”
冯素琴抬头看了许梁一眼,道:“梁记三月份的帐目报上来了,进帐减少了许多,我正在核算呢。”
许梁哦了一声,见丫环柔儿已端着盆热水进来了,示意她放到脚边,又取过柔儿手上的毛巾打温了擦了擦脸,便在柔儿的服侍下脱了官靴,开始泡起脚来。
冯素琴一边核算着帐目,一边与许梁说几句闲话。待许梁泡脚完毕,换上家里穿的棉鞋,布袜。冯素琴也停止了拨算盘,瞪着帐目上的数字,气鼓鼓地嘟嘴道:“这梁记的生意没法做了!”
许梁道:“怎么了这是?”
冯素琴道:“梁记三月的总进帐,比前几个月减少了四成,近三万两银子。梁记在陕西的井盐,煤矿,田产,营利都大不如从前了。那个该死的三边总督杨鹤裁了咱们的梁军还嫌不够,对咱们梁记的生意也是百般打压,真是气人!”
许梁听了,疑惑地道:“三边总督杨鹤在平凉针对咱们的井盐生意成立了平凉盐运使司,这事我是知道的。可是梁记的煤矿在汉中,杨总督怎么打压得着?”
冯素琴妙目横了许梁一眼,嗔怒地道:“相公,你这阵子眼里只有光禄寺,哪里还会去留意梁记的生意!自从你调任光禄寺卿,离开陕西之后,那陕西镇守太监胡公公,早就抱上了杨总督的大腿,有胡公公的帮忙,杨总督想打压梁记煤矿还不容易?”
许梁愣了愣,顿时气得牙根都痒痒,骂道:“这老匹夫还是太闲得慌了!一天到晚不干实事,尽想法子针对我许梁了!”骂着,许梁在屋内来来回回地走动起来,很是恼火。
冯素琴见状,便劝道:“算了,谁让他杨鹤是三边总督,官职比相公你大呢。咱们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大不了咱们梁记在陕西的生意都不做了,全转到江南和京师两地来。”
许梁闻言脚步一顿,不甘心地道:“不行!梁记在陕西好不容易有了现在的规模,就这么转移,损失太大了!”
“那怎么办?”冯素琴瞪目问道。
许梁喃喃说道:“我再想想,再想想……”
又转了两圈,许梁停住脚,朝丫环柔儿道:“柔儿,去把铁头叫来。”
铁头就在前院,很快便站到了许梁面前。
“少爷,您找我?”
许梁沉声说道:“我刚刚得到消息,三边总督杨鹤已经派人押了四小姐李庭往京师赶来了。你去安排一下,想法子让四小姐李庭到不了京城!”
铁头听了,摩拳擦掌地做了个一刀切的手势,问道:“少爷,要留活口吗?”
许梁惊得连连摆手,道:“不不不,还不能杀李庭。”见铁头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己,许梁便招手道:“你过来,我告诉你怎么干。”
待铁头将头凑了过来,许梁附在他耳边,小心地嘀嘀咕咕一阵。铁头听罢,兴奋地猛点头,转身飞跑出去安排人手了。
许梁眼望天空,喃喃说道:“也不知道我这么做,是对是错?”随即很快甩头拋开脑中这种疑虑,暗自给自己鼓劲:我这么做,都是让杨老匹夫给逼的,即便是做错了,责任也不能全算在我头上,至少杨老匹夫要负九成以上的责任!而我,是被压迫的受害方,应当被广大大明官员和百姓同情的角色。
恩,就是这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