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江咬了两口糕点,才意识到院中气氛不对,不由心中一跳,讪讪地放下糕点,小心地看着许梁等人,问道:“呃,三弟,怎么了?”
许梁淡淡地看他一眼,道:“我与铁提督和段档头还有要事商量,大哥此来可是有事?如果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的话,那还是请大哥先回去,咱们改天有时间再叙如何?”
许江听了,脸色微微一红,尴尬地看着许梁等三人,心里隐隐地感觉,今日的许梁似乎与往日不太一样,见铁头和段志刚稳稳地坐着,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许江便再也坐不住了,红着脸站了起来,搓着手道:“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既然三弟没空,那我就长话短说了……咳咳,铁头和段志刚也不算外人,那我有话就直说了。三弟你看哪,我就任西安府同知也有两个多月了,西安府在三弟的管理之下,一直太平无事,我这个同知每日除了做一些日常锁事之外,空闲的时间便有许多……”
许梁皱眉看着许江,打断他道:“大哥有话就直说吧,我们赶时间,真的!”
许江脸色不禁又红了几分,隐隐有些恼怒,好在他很快收敛起来,看着许梁,许江加快了语速,“三弟,那我就直说了。我来西安府任职,便是抱着与三弟一道共事的。我希望三弟能够诚肯地接纳我。”
“难道我没有接纳大哥你吗?”许梁奇怪的问道:“朝庭派大哥来任西安同知,我满口答应!这难道还不算接纳你了?”
许江噎了噎,摆手道:“三弟,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咱们兄弟之间应当互相信任。其实我知道三弟对我这个做大哥的已经很好了,但是,三弟有些做法,还是难免让我这个做大哥的感到难受。”
“呵。”许梁不禁哂笑,瞥了眼许江,道:“那还真要请教大哥了,三弟我有哪些地方做得不够好的,请大哥及时指出来,也好让我及时改正。”
许江看着许梁的眼神,有些似笑非笑,意味深长,不由心里有些打鼓,然而想了想,觉得机会难得,自己要是再不把那层意思说出来,寻得机会,恐怕光凭自己一点一点地在许梁的势力外围打转,猴年马月才能完成任务,升官发财?
“三弟!”许江咬了咬牙,坚定地说道:“我知道三弟手中,有巡防司,青衣卫,课税司等重要机构,最近又在忙着建设赤斤城,虽说三弟手下人才济济,能人不少,然而我这个做大哥的,非常想帮着三弟,尽一点绵薄之力……还请三弟相信大哥,给大哥一个机会。”说完,许江居然郑重地向许梁拱手为礼,神情颇为认真。
许梁定定地看着许江,将许江看得心中打鼓,就在许江后背快被虚汗打湿的时候,许梁忽然脸色舒展开外,一脸欣喜地表情,起身,拍着许江的肩膀,盯着许江,认真地问道:“大哥当真有如此想法?愿意诚心诚意地跟着兄弟一起干事?”
许江只觉得大事成了一半,强抑着内心的激动,挺胸抬头,自信满满地道:“三弟,我是认真的。”
许梁又问他:“不瞒大哥你说,眼下我这里还真有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情,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既然大哥有如此决心,那我……”许梁想了想,又改口道:“算了,这是我与上面的恩怨,还是不要把大哥牵连进来的好。”
许梁越是为难,许江便越发肯定,许梁所说的事情极为重要,越重要,便越能说明,这是许梁势力的核心部分。
如此靠近许梁的机会,许江怎么能轻易地放过,当即一把握住许梁的手,诚肯地道:“三弟,你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尽管交给大哥吧,大哥不怕吃苦……”
许梁听了,表情庄重起来,对许江沉声说道:“大哥,这件事情对我许梁,对整个梁军乃至于朝庭都极为重要。担任这项工作的人,必须是我许梁的绝对心腹!大哥,现在你亲口告诉我,我许梁能够相信你吗?你能够把这件事情做好吗?”
许江听得,只觉得许梁语气里意有所指,再看一旁铁头和段志刚神情有些惊愕,脑中便琢磨开了,什么事情对许梁,对梁军,乃至于对朝庭都极为重要呢?稍一想,答案便呼之欲出!
火药!飞鹰炮!
面对着许梁肯切地神情,许江迅速平稳呼吸,庄重地大声回答道:“三弟放心,我要是做不好这件事情,愿提头来见!”
许梁顿时非常感动的样子,狠狠地拍打着许江的肩膀,以示感动。
“好,好,大哥,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许梁感动地道:“那我就把这件为难的事情交给你了!你回去准备准备,三天后,便到固原州上任去吧。”
“呃?”许江庄重地神色一点点地收回,惊愕地看着许梁,目瞪口呆地说道:“你要我……去固原做,做什么?”
许梁解释道:“想必大哥也听说了,三边总督洪承畴被三弟我软禁在总督府里。但我又不能杀了他,又要防着他暗中搞破坏,便只有安排得力的心腹去监视他。那个固原知州贺齐虽然也是跟着我的老人了,但论信任程度,我自然还是更相信大哥一些,大哥你去固原,便是接替固原知州的位置。”
许江心都凉了,惊愕地看着许梁,吃吃地道:“原来,原来是这事……”
许梁盯着许江,惊奇地问道:“怎么,大哥你有难处?不愿意去?”许梁问着,神情已经开始怀疑起来,审视着许江。
事情弄到这个份上,许江若想取信于许梁,便只有苦笑着应下了:“哪里,三弟安排的事情,大哥肯定全力施为……只是我若去了固原,那么西安府这边……?”
许梁顿时神情一轻,摆手笑呵呵地道:“这个大哥就不必操心了。你去当固原知州,那个贺齐便回来掌管西安府。”
许江听了,心中一片灰暗,沮丧地出了巡抚衙门,一路上还在琢磨,监视三边总督洪承畴,怎么就有许梁说得那么重要?想了一路,忽然猛地一拍额头,恼怒不已:自己多半是被那个三弟给变相流放了,一旦去了远在平凉府的固原城,距离长安城山高路远,以后还怎么继续打探梁军火药和飞鹰炮的密秘?!
抱着这个怀疑,许江神情沮丧,懊恼地回到了住处,把将要到固原去上任的事情对许常昆和许杨氏说了,两人都大惊失色。
许杨氏首先怀疑起许梁的险恶用心来:“江儿,我听着这意思,你岂不是被流放到了固原了?固原知州是几品官?”
许江脸色难看地道:“固原知州倒也是正五品,与西安府同知品级相当。”
许杨氏道:“即使是正五品,你在西安府,虽然是同知,但管的可是西安府的事情,到了固原,只一个小小的知州,权力便小了不少!我看这个梁三儿如此安排你,便是看你不顺眼,故意支开你了。”
许江听了半晌不吭声,疑惑地自语道:“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到了长安之后,自认处处小心,许梁应当没有理由怀疑到我啊?”
这么高智商的问题,许杨氏一个妇道人家,便想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