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一边叫骂着,一边挥鞭如飞,打在黄道周身上。直到黄道周昏了过去,刘三才十分解气地随手扔了鞭子,啐口骂道:“贱货!”
经过这一顿鞭打,刘三心中的怨怒才总算消下去不少,他哼着小调,浑身轻松地出了诏狱。
第二天,一大早,徐阁老府上那位熟门熟路的徐管家便早早地出现在东江别院的大门前,门子立马通禀了许梁。
徐管家见取许梁之后,拱了拱手,客气地道:“许大人,我家老爷让小的过来通知您,您可以去东厂接人了。另外,这是我家老爷写给许大人的信件。”
许梁接过信,仔细看了一遍,点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回头朝段志刚说道:“备马车,去东厂接人。”
段志刚立马明白过来,内阁应该与自家大人之间取得了某种和解,便集合了一队青衣卫,护着许梁直奔东厂。
马车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耀下驶到了东缉事厂衙门大门前,许梁下了马车,站在东厂门前,看着大门口两排东厂番子如临大敌一样,警惕地地看着许梁等人。
东厂厂督曹化淳早就得知许梁要来提人的消息,听说许梁到了大门口之后,立马便走了出来,站在大门下,神色复杂地与许梁对视。
“曹公公别来无恙。”许梁眯着眼睛说道,“想必曹公公明白本官今日的来意,黄道周人呢?把他交给我吧。”
曹化淳神色很复杂,有些震惊,也有些遗憾。他没有料到内阁孙承宗居然会这么快就与许梁达成协议,没有从黄道周身上套问出多少对东厂有用的情报,曹化淳对于这么早就放人一事,很不甘心,然而今日一早,宫里便给自己带来了皇帝的旨意,放人!曹化淳尽管无奈,却也只得遵旨。
曹化淳微微拱了拱手,道:“许大人稍等。刘档头已经去牢里带人了。”说着,曹化淳突然咧嘴,阴阴地笑道:“咱家倒要恭喜许大人了,调任辽东巡抚,在孙阁老手下当差,日后必定前程似锦,官运亨通!”
许梁嘴角抽了抽,冷淡地说道:“借公公吉言。”
两人原本就是敌非友,说完这几句场面话之后,便没有了话题。
曹化淳回头看了看,依然看见刘三的人影,便没话找话地说道:“刘档头到诏狱里提人尚有一些时间,许大人还没有来过我东厂衙门吧?今日不妨进去坐坐如何?”
许梁撇嘴,冷哼道:“不必了!听闻东厂衙门终年鬼气森森,本官还是就站在这阳光下安全一些。”
曹化淳脸色一黑,阴冷地看着许梁。
两名东厂番子架了一名白衣囚服的人走了出来,那人奄奄一息的样子,下了台阶忽然抬头,看见许梁,吃力地张嘴叫道:“大人……”
“道周?!”许梁大吃一惊,忙上前,上下打量着眼前这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的黄道周,心中微酸。身后的青衣卫赶忙上前,从东厂番子手里接过黄道周。
“道周,你受苦了。”许梁心疼地说道。
黄道周吃力地说道:“让大人担心了。下官还能见到许大人,下官已经很知足了。咳咳……”黄道周咳嗽几声,从嘴角流出了血丝。
许梁忙朝左右青衣卫叫道:“快扶黄大人上马车。”然后转身,盯着曹化淳,语气森冷:“曹公公,你们东厂的盛情,本官记住了。咱们青山不改,后会有期!”说罢,转身便登上马车,迅速离去。
曹化淳待许梁等人走远了,才脸色不善地盯着那两个架着黄道周出来的东厂番子,厉声问道:“怎么回事?谁把黄道周打成那个样子?”
两名东厂番子便支支吾吾地。
曹化淳厉声喝道:“说!”
番子低了头,拱手道:“是刘档头!昨夜刘档头心情不好,便打了抽了黄道周一顿出气。”
“刘三?!”曹化淳咬着牙根,看了一圈没有看见刘三的人,便明白刘三心中有鬼,不敢轻易露面了。
一队青衣卫拱卫着许梁那辆黑色马车,稳稳当当地行驶在返回东江别院的路上。马车里面,黄道周身下垫了柔软的皮袄,他躺在那里,脸色苍白,神情却并没有多少伤痛。
“大人,下官在诏狱里一个字都没有说。”黄道周说起这话,似乎有些自豪,眼角调皮地眨了眨。
许梁肯定地点头,“我知道。道周你是个精神强大的勇士。”
黄道周表情遗憾,道:“可惜柴老六和骆冰这两个人靠不住,被东厂的酷刑一惊吓,便什么都招了。”
“哼,这两个人死有余辜!”许梁怒道。
黄道周嘿嘿笑着,深为认同。
许梁扯了条簿被子替黄道周盖上,说道:“你身上全是伤,先忍一忍,回到东江别院便有大夫给你治伤了。”
“嗯。”
许梁把黄道周接了回来,便交给燕七,让他安排京城里最好的大夫给黄道周治伤。
待天色近晌午的时候,吏部的一位主事便找了过来,把许梁和黄道周的任职公文给送了过来,一并带来的,还有辽东巡抚的官印,并把陕西巡抚的官印收了回去。
吏部官员来的时候,段志刚,铁头,燕七等人就当场看着,见吏部行动如此迅速,都大为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