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金琦家媳妇叫邹进喜:“外地人吧?”
“听银娥说是南城来的。”
“长得真水灵标致。”
眉妆漫染,朱粉不深,闲花淡淡,鬓边发丝过,柳腰身,细看诸处好。
她身穿旗袍,月白色,腰身掐得窈窕,肩上披了细软的毛线围巾,当真是温婉精致。
她站在院子外的灯笼下,微微低着头,在听电话,电话里的人喊了一声她的名字:檀兮。
南城徐氏,徐檀兮。
她有个乳名,叫杳杳。
“跟你说件事,你可别气我。”
电话里是徐檀兮的闺中好友,芳名秦昭里。
徐檀兮笑说:“不气不气,你说。”
声音清清泠泠,却不显出距离感,像这秋日的风,拂面微凉。
“你小舅送你的那块和田玉让我给砸了。”秦昭里细细说来,“昨个儿徐家给徐檀灵办生日宴,我见她戴了你的玉,一时没忍住气就给砸了。”
徐檀兮倒不怎么在意:“砸了就砸了,也不是很值钱的玩意。”
秦昭里八成在抽烟,一股子慵懒悠闲劲儿:“等你回来,我给你整个帝王玉。”
“好。”
巷子里有摩托开过,徐檀兮回头望了一眼,再往里边站了站。
这下散步的主妇们看清她的脸了,她眉毛生的弯,柳叶眼,半含秋水波光潋滟,脸很小,鼻子挺而秀气,她似乎在笑,唇上点了色,是淡淡的绯。
是一张美得很柔和的脸,不浓烈,一颦一笑都透着清淡,三庭五眼,有着古代女子的柔桡轻曼。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秦昭里问她。
徐檀兮方要回答,便听见稚嫩的童音在唤:“姐姐。”
“姐姐。”
徐檀兮回头。
年幼的孩童歪着头,眨着眼睛看她:“姐姐,”是个小娃娃,他怯生生,伸出手——白嫩的小手,“这是你的吗?”
孩童一手抱着奶瓶,一手攥着一张烧了只剩一半的照片,火焰燃过的边缘泛黄,照片里的女孩穿着旗袍,拿着团扇,像旧时的女子模样。
徐檀兮认出来了:“是的。”
“我捡的。”
在自家院子里捡的,见里面的姐姐漂亮,就没舍得丢,戎关关开始还以为是哥哥的女朋友。
他把白嫩的手递过去:“给你。”
徐檀兮笑着接过:“谢谢。”
她伸出的手白皙、修长,没有蓄指甲,修剪得很干净,就像她这个人,温柔端方。
“不用谢。”
戎关关嘿嘿地笑,好漂亮的姐姐哩。
“戎关关。”
远处,哥哥在叫他。
他回头,脸笑得像太阳:“哥哥。”
天色已暗,戎黎打着灯从自家院子走出来,步子很缓,漫不经心。路灯在很远的地方,把地上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穿着黑色的卫衣,帽子扣着,昏黄的光落在他脸上。
他走近:“回家了。”
“哦,来了。”戎关关扭头回去,刚要对漂亮姐姐说再见,就看见漂亮姐姐手里的照片掉落在了地上。
风一吹,卷着照片落在戎黎脚下。
兜兜转转,火烧风吹,这照片还是到了他眼前。他蹲下,将之捡起来,没有多看一眼,走上前,递过去。
徐檀兮看着他,微微发怔。
他有一副毫无攻击性的皮囊,却透着一身难驯的野性,像草原上散养打盹的兽。
他抬头,眸光很淡,不染颜色,也不染烟火,手里的电筒照在女孩子脚下:“你的东西。”
风把她披在肩上的围巾掀了起来,落在地上。她失礼了,竟盯着异性这般的看。她回过神来,伸手把照片接过去:“谢谢你,先生。”
这张脸,令她恍如梦中。
戎黎瞧了一眼地上的围巾,收回目光:“走了。”
戎关关跟在后头:“哦。”
天越来越暗,亮得刺眼的灯光像一束银色的光柱,在地上铺了一地花白,两个影子一大一小、一前一后,渐行渐远。
徐檀兮看了许久那人笔直的背影,低头又看手里的照片:“昭里。”
秦昭里:“刚刚是谁?”
徐檀兮站在灯下,眸间半盏花色,淡淡春意:“我见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