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没有说一句,用眼神传达出了这个信号:不要过来。
是他的养母,陈微箐。
她年轻时是影星,生得一副好样貌,嫁给丈夫萧镇南之后就息影了,两人结婚没多久,萧家破产了,可即便是不在辉煌的萧家,依旧还是看不起作为演员的陈微箐,她性子又温吞软弱,这些年来过得不尽人意。
她挽着丈夫萧镇南,儿子萧齐站在右手边,一家三口,外表看上去体面大方。
“裴爷爷。”萧齐相貌随了父亲萧镇南,五官周正,文质彬彬,他双手把贺礼送上,“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萧齐和裴家孙辈的二小姐裴君琪交往已经满一个月了。
萧家早就没落了,空有一副世家豪门的架子,裴秉德自然瞧不上萧家,也没有送请帖,是孙女自作主张地把人请来了,他虽没有直接拉下脸,但也没给好脸色,半晌都没接贺礼。
裴君琪心疼男友:“爷爷!”
裴秉德这才接过礼物:“有心了。”
裴君琪见缝插针地替男友说好话:“阿齐知道爷爷你喜欢字画,挑了好久呢。”
裴秉德态度不冷不热:“我还有客人,君琪你帮我好好招待萧先生和萧太太。”
他说了声失陪,去应酬别的客人了。
被冷落的萧镇南夫妇脸色都十分不好,裴君琪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叔叔阿姨,要不我带你们逛逛?”
萧家父子没说什么,陈微箐点了点头,转身时不动声色地回头看了一眼,像刚才那样,对萧既摇了摇头。
鲜少有人知道,萧家还有个养子。
几分钟过后,萧既收到了陈微箐发来的微信:【阿既,很多人在,阿姨不能跟你打招呼】
萧既看完后喝了一杯酒,烈酒穿肠,有一丝后知后觉的苦。
“裴二爷来了。”
王邱生上前:“二爷。”
这位二爷名号裴子峰,是裴秉德的次子,刚过不惑之年,是圈子里出了名的老纨绔,畜生的事儿没少干,但因为命好,生在了有钱有势的裴家,还能衣冠楚楚地活在人堆里。
裴子峰有点特殊癖好,最喜欢女童和漂亮的男人。
他的目光几乎要黏在萧既身上:“总算见到真人了。”
王邱生一脸坏笑地说:“我们家艺人过几天还要拍海报,二爷您可要悠着点。”
裴子峰笑而不语。
冬天夜长昼短,天黑得早,路灯把暮色烫了个洞,发出光来。别墅里觥筹交错,热闹不已。
秦昭里背靠着放酒的摆台,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温时遇聊着。
“杳杳怎么没来?”
温时遇穿着正装,身上没有半点生意人的铜臭,像戏文里清雅温润的小生。
“我来时问过她,她说未收到请帖。”
“南城的商圈都知道徐家谁才是真正当家做主的人,裴家不可能不给她发请帖。”秦昭里不用脑子也能猜到是怎么回事,“八成是有人不想让她来。”
毕竟这寿宴是人脉网和生意场。
柱形摆台上的酒被拿空了,裴家的佣人这时端着托盘过来补上,并询问温时遇是否需要添酒。
他的酒杯已经空了,便让佣人再添了些。
“不来也好,杳杳不爱热闹。”
秦昭里换了个话题:“你怎么没带青瓷来?”
温时遇把酒杯放在了手边的位置:“为何要带她来?”
“她可是你的绯闻女友。”
说实话,秦昭里看不懂温时遇和周青瓷的关系,说他们没关系吧,这些年来,温时遇身边除了周青瓷也没出现过其他女人,她是唯一一个被温时遇带去过公众场合的女伴,说他们有关系吧,温时遇对周青瓷又过于见外了,至少,他不在周青瓷面前唱戏。
外面传言,温时遇爱屋及乌,为周青瓷种了一园君子兰,秦昭里都不知道这到底是真还是假。
温时遇这样回答:“三人言而成虎。”
一句话,潎得干干净净。
周青瓷都摘不下这朵君子兰,不知道谁能入了他的眼。
“小舅舅,你也该交个女朋友了。”秦昭里瞥了徐檀灵一眼,“省得老有人惦记你。”
温时遇垂眸,说了句:“长辈的事,少管。”
秦昭里也就小了他两岁,但隔了一辈。行吧,她不管,转头接了个电话。是公司打来的,说医疗器材出了问题。
秦昭里把酒喝完:“公司有点急事,我得先走了。”
温时遇嗯了声。
秦昭里刚一走,立马有人端着酒过来与温时遇寒暄。几轮应酬下来,他喝得并不多,却有三四分醉意,觉得头晕乏力。
“抱歉,我失陪了。”
他放下酒杯,走出欢乐场,灯光和耳边的喧闹声渐渐变得模糊。
“你好。”他叫住了佣人,“请问休息室在哪?”
“先生您请随我来。”
佣人领他去了三楼最南边的那间房。
他刚坐下,有人来敲门,他去开门。
“有事吗?”
是温照芳带了徐檀灵过来。
“外面人来人往不方便,进去说吧。”
温时遇也恰巧有事要询问,让二人进了门。他喝了酒,有些发热,西装的扣子解了几颗,比平时看上去要随意些,眼里有几分微醺的迷离。
徐檀灵很少见他这样,一时看得痴了。
他先开口:“杳杳的请帖你没给她?”
温照芳面上诧异:“她没收到吗?我让司机去送了。”
“哪位司机?”
温照芳面不改色:“我让钱叔去的。”
温时遇按了按太阳穴,眉头紧蹙。
温照芳见状询问:“你身体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