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随风毫不意外的暼了对方一眼,淡淡的问道。
“然后哪?”
姚文昌见对方如此淡然不由得心中赞了一声,脸上却布满了狞笑。
“你说哪?”
楚随风将紫砂茶碗往桌子上一墩,起身艰难的踱了几步,满目苍凉的仰天叹道。
“可惜我半万西北子弟,千里东征竟无一人能还!”
“未必!”姚文昌跟刘泽清不知怎的心中凛然一刺,胸中涌起一种兔死狐悲的伤感。
楚随风听后心中一动,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对方一开始没杀他就说明他还有用,现在估计是用他的时候了。
“现在有个机会!如果你做,不但你,连你的兄弟也不用死!”姚文昌悠闲的呷了口茶,水似乎有些烫,烫得他眼里淌泪呲牙咧嘴的说道。
楚随风望了望含笑不语的刘泽清,又闪了对方一眼朗声说道。
“敢问大人什么机会?”
姚文昌从袖子里掏出块洁白的手帕拭了拭眼角儿,咬着牙笑道。
“去趟临清府!”
楚随风心里咯噔一声,眼皮子急速的眨了几下,心说这是什么情况?
据说卢象升战死后高起潜便后撤至临清府,他去岂不是自投罗网?莫非……
姚文昌见了楚随风的表情嘴角一抽,满脸鄙夷的冷笑。
“没事,不做也可以!只不过高监军那……”
“哼!具体内容是什么?”楚随风一脸不屑的打断姚文昌后面的话语。
他不得不做。
做,还有生还的机会,日后可以将信送出;不做,但死无生!
啪啪啪!
刘泽清跟姚文昌二人见状抚掌相视而笑,笑罢姚文昌在一边幽幽的讲起了原由。
原来高起潜收到信物后便示意刘泽清立刻斩杀这些人灭口,另挑一批“溃兵”到中军大帐听令。
这话儿就有多重意思玩味了,一是那天溃兵逃到清河很多人见了,高起潜的眼线铁定汇报了,对方现在如是做有那么点逼迫速度杀人的意思。
第二种,对方信刘泽清不过,将对付钦差的差事落到他们头上,应付过去皆大欢喜,应付不过也要拉他一起垫背。
刘泽清跟姚文昌都觉得对方非常阴险,姚文昌建议刘泽清给高起潜个苍蝇吃既给他个真溃兵,万一对方陷害他们就供出去。
这事儿想来想去便想到了楚随风的身上,这人无论胆色还是智谋都出色的很,不然卢象升也不会让他担负送信大任了。
刘泽清一开始还很担心问姚文昌,那天楚随风很多人都见了生怕有眼线认出来。
姚文昌却解释说楚随风那天跟叫花子似得满脸的血污,而现在眉清目秀的即便对方眼力好也认不出来,今天他们来也有看看能不能区分出楚随风的一点点意思。
因此,二人进屋的时候都端详过楚随风,见其果然跟那天反差很大才兴奋的“红光满面”。
刘泽清吹了吹茶水抬起头意味深长的望着楚随风说道。
“楚百户,从现在起你便不能在这里了,要换个地跟你的“兄弟们”见见面。”
楚随风强压着心头的兴奋点了点头,他知道现在获得了一个机会,一个可以接触钦差扳倒高起潜的机会。
如果做得漂亮,直接可以干掉高起潜为总督卢象升报仇!
姚文昌见楚随风眼光闪烁略一思考便明白了对方的想法,于是他脸一拉厉声说道。
“疯狐狸,我在这里警告你,你的人在我们手上!如果你在钦差面前乱说……哼哼!”
见楚随风跟刘泽清都在看他知道说得有些强硬了,于是转圜着语气又道。
“当然,如果高起潜要陷害我们,你就捅破!除了这种情况,后果自负!”
楚随风苦笑着点点头,压抑般的吁了口气。
“姚大人,您这就冤枉我了,你说我身边有一帮子监军,自个儿能乱说吗?”
这话一出刘泽清跟姚文昌纷纷大笑,之后聊了一阵儿便匆匆告辞而去。
楚随风送到外屋门口,立在那里望着对方朦胧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
许久,他的嘴角儿抽动了一下,眼中抹过了一丝嘲讽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