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环境,骨骼被挤压的声音回荡着,有些骇人。被砂砾磨出来的伤口淌着血,风从伤口里灌入身体,有一丝微妙的感觉。歧途现在无法动弹,他逐渐溃散的瞳孔正在变化着,像是要恢复,也像是要崩溃。他的能力是【通行】,那是他的诅咒,也是他的骄傲。
“歧途,歧途?王给你起的名字真是奇怪呢。”记得开始的时候,泱央是这样说的,他没有回应。“我觉得你的血液好厉害呢,能通过所有的魔阵,如果也能在自身心理的困境中走出来的话,你一定会成为强者的!”那个女孩,有点烦人,但她的笑容,确实令人有一丝快乐。
“你会极度痛苦,然后在悲惨的幻觉中死去。”泽马似乎毫不在乎刺入体内的细针,只觉得胸口一丝微痛就没有什么怪异。毕竟只是兽类,就算具有了思维,也终究没有人类如此心思缜密,对眼下不足威胁的事物毫不在意。歧途暗自一笑,冷不防地吐了一口血,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感蚕食着他的容忍限度。“你在笑?”泽马皱了皱眉,“我讨厌人类的笑容,总觉得这样的笑,太可怕,我看着就恶心。”他一脚踏在歧途的脸上,狠狠地踩着,像是看到恶心的脏东西,践踏与侮辱。
垃圾,不详。这样的字眼在他的脑海里衍生开,像是怒放的花,一朵可恨又无法连根拔起的花,那是存在他血液里的自卑,像是蝼蚁一样卑贱。可是这样的愤恨与懦弱,此后将不复存在。他是歧途,是暗魇的恶鬼,他诡异地笑着,充斥了血丝的双眼看向泽马,“践踏一只恶鬼的自尊,你也得不到好处。”“我是没有得到什么好处,但是,我说过的,”泽马说着,又加重了脚下的力度,“我讨厌人类的笑,甚至是憎恨。卑贱的东西,死去吧,在无止境的痛苦之中,在你那本该肮脏无比又卑微的世界里。”
泽马能看见人的内心,喜悦,愤怒,悲伤,自卑,他都能感知得到,除了,阴谋。他可以讲歧途内心的自卑感看得清楚,但却无法揣测出他诡异而危险的心思,无疑歧途的笑,让他感觉到了不安。就像是在什么时候,那个人,也是这样笑着看向自己,然后那个人抽出来的长剑贯穿了他的身体……所以他痛恨人类,他曾经把所有的信任都交托于那个人,但在一切都太晚了之后才发现,不可以啊。人是很容易会背叛的生物,只有用最接近他们内心恐惧的幻境将他们折磨致死,才得以消除他们的业障吧。泽马蓦然笑笑,美丽的面容有些扭曲,“我可是,在给予你们救赎啊……”
“啐!你才更恶心吧。这样自欺欺人,不,是自欺欺兽的生活,你还真是可怜得可爱呢。”歧途用手撑起泽马的脚,一点一点地向上托起。“你,为何能走出自己的心魔?明明是个卑贱的……”泽马说着,却被瞬移到他面前的歧途捂住了嘴。“嘘,不知道,谁才是更卑贱的呢。”歧途死死地按住他的脸,笑笑,反手将泽马按倒在地上,地表龟裂开骇人的深痕,像是粘住猎物的蛛网,又像是谁狰狞的鬼面。“我之前确实是认为自己很卑贱,从我的血液里就有这样的基因。”歧途坐在泽马身上,抬起的脚狠狠地踩着他的头,“可是,当我进入暗魇后,有人跟我说,她说觉得我的血很厉害,应该是尊贵的存在才对。她一直跟着我,可是我想撇开她,不是因为不喜欢也不是不信任,相反,其实我挺喜欢她的,好看的眼睛,好听的声音,干净的心思。我相信她能带我去到更高的境界,可是我也深深地知道,我们最后只能活一个人。我想我会选择正确的人,而不像你,被背叛,被嫌弃,你才是那个肮脏的卑贱的生灵,对吧?”
歧途的语气带着傲慢,他是恶魔,不应该再拥有多余的感情,所以克服自己的恐惧并让别人恐惧自己,是他日后的必经。他是钥匙,从血液里就具有的天赋是【通行】,它的可怕不仅是在于魔力幻化的结界,更是在于那任何幻境中也能通行的诡异心理,【通行】的操纵者自己内心,被就应该有一个比任何自身的恐惧更要可怕的恶魔的存在。他是扭曲的,天生的精神分裂患者,可他可以以此为豪。因为他是恶鬼,他是暗魇的第六驭魇士,歧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