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刚走出红岩,数十丈外的空地上,一群老鹰山兄弟的闲聊之声传来,清晰入耳。
“俺跟你们说啊,小翠是俺见过最漂亮的姑娘了。”
“切,有我的小红漂亮么?”
“你那小红就一庸脂俗粉,俺的小翠才是最漂亮的,她就像是一朵百合花,高雅纯洁,矜持含蓄。”
“我呸,不就一个青-楼女子么,还她娘的纯洁,还她娘的矜持,等等......你说她矜持,不是......猴子,你别告诉我你没碰过她吧,哎呀!我去......你他娘的没事就往城里钻,合着你是去看啊。”
“俺只是不想破坏她在俺心里这种美好,那个,哎,哎!哎......你们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
李天看着一哄而散的众人,只留下了一个瘦的像猴子一样的筋骨男人在原地愤愤低语,苦笑着摇了摇头,跨步向着师父居住的山头走去。
“少当家,恭喜啊,又重获自由了。”被众人‘嫌弃’的男人,小跑到李天身旁,露出了调侃的笑容。
李天面壁,在老鹰山已经成为了一种现象,山寨里的兄弟们早就习以为常,每次李天面壁结束,都会有人上前‘恭贺’一番,特别是眼前这个筋骨男人,最好与李天嘻闹。
李天虽说是少当家,但在山寨里却是和众人嬉闹玩耍,打成一片,已没了主次之分,虽然山寨里的兄弟们偶尔会拿李天寻些开心,但在他们心里,早已把李天当作了自己的亲生兄弟,便也就没有了隔阂距离。
“我说猴子,你就不能消停一次么,每次我受罚,最开心的就是你了。”李天停住脚步,白了猴子一眼,而后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不过你想嘲笑就嘲笑吧,反正这是最后一次,小爷我以后都自由了。”
猴子怀疑的看着李天,不以为然“每次你都这样说。”
“这次是真的。”
“每次你又这样说。”
“我......”
一种不被他人理解和相信的无奈感涌上心头,李天只好转移了话题“看见我师父了么?”
“大当家啊,俺也有些时日没见到他人了。”说到此时,猴子的脸上露出了猥琐的笑容“你说大当家会不会也像俺一样在城里的万花楼有相好,不然咋总是见不着人呢。”
“够了猴子!我不许你如此说我师父,这是最后一次,下不为例!”李天最敬重的人就是他的师父龙腾,听猴子把自己的师父说成了跟他一样的猥琐,立刻严肃起来,露出不满。
这猴子,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竟然连自己身为大当家的师父都敢拿来玩笑,李天不再理会猴子,转身快步的向着师父居住的山头走去。
“开个玩笑而已,咋还认真了,你可别告诉大当家啊,不然他也罚俺去面壁就完了!”猴子朝着李天的背影喊道后,又抬头看着天空,目中露出相思,呢喃着“俺只是想俺的小翠了......”
李天来到师父居住的山顶,敲了敲门,没有回应,半晌后也不见木屋里有动静,只是本能的想着,木屋里的一切就出现在了脑海里。
屋里的摆设很简单,只有一张木床和一个衣橱,还有墙上挂着的一幅古画,这幅画自李天记事以来,就一直挂着师父的屋子里,画上有一个女子,女子容颜极美,白发披肩,柳眉杏眼,翘鼻薄唇,一身白衣,女子眉心处有一朵莲花图案,使得女子绝美而又神圣,让人观之生不起半点亵渎之意。
画上的女子眉头紧锁,眼里泛着泪花,一手抬起伸向前方,似哀求,似求助,又像是绝望,手腕上有一圈白色,似曾经戴手镯留下的印迹,而今手镯却不见了踪影。
画的右下角有两行小字“只道岁月催鬓白,不知魂处已凄凄。”
李天看着画上的女子,画上的女子也在看着他,看着看着,画上女子的泪花,竟成泪珠,从眼眶里滑落下来,李天骇然,摇了摇头,定神看去时,又没有什么异样,画还是画,女子还是女子,泪花还在眼眶里。
肯定是自己在红岩面壁太久,如今产生了幻觉,师父到底去了哪里呢?去问问三叔,他应该知道,李天带着疑惑,离开了龙腾居住的山头,向着季一书的住处走了去。
李天来到了季一书的屋前,还未敲门,门就打开了,只见二当家赵刑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李天诧异“二叔,大清早的,你怎么从三叔屋里出来,难不成你们......”
赵刑使劲摇了摇头,双手揉了揉太阳穴,一巴掌拍在李天头上“小兔崽子,瞎想什么呢,我昨夜与你三叔对饮了一宿,有些醉意,才于他屋里打了个盹,这书生还想跟我比酒量,看吧,现在还在床上摊着呢。”
李天挠了挠头“那个,二叔,我师父去哪里了?”
“不知道,我也好几日不见大哥他人了,你找他干嘛?”赵刑又摇了摇头,似清醒了许多“哦......我还差点忘了,你这是面壁结束,找大哥检验呢。”停顿了一下,又小声嘀咕着“检验个屁,这最后一个字符就连他自己都悟不透。”
“不是,二叔,红岩哪里......”
“哎呀......什么不是啊,不想听你啰嗦,让开让开,我要去马棚喂马了,都这些时候了,它们该饿坏了。”老鹰山的二当家赵刑,除了痴迷箭道之外,便就对马情有独钟,他自己的马匹从来不许其他人接触,就连喂马这种粗活,都是他自己亲力亲为。
说话时,赵刑伸手扒开了李天,径直朝下方马棚走了去,留下了一脸无奈的李天。
踏进屋内,一股酸臭的酒味袭进鼻孔,只见季一书趴睡在零乱的床上,头于枕边垂靠在床沿,床沿下有一滩呕吐物,刺鼻难闻,嘴角还有些许唾液垂吊着,不时还掉落一两滴在下方的呕吐物里。
没想到一向风度翩翩,满腹经纶的三叔也会有如此糗样,就是不知待他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这副模样会作何感想,看来今日想从三叔这里知道些什么是不可能的了。
李天转身出了季一书的房门,轻轻把门带上,长长的呼吸了几口外面的新鲜空气,向着自己的住处走了去。
李天的住处在老鹰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老鹰山的屋舍大多都是木屋,只有李天的居所是一间石室,石室是他师父龙腾给他挑的,从记事起李天就住在石室里,虽有些不愿,但师父发话,他也只好接受了。
打开石门,一股凉气拂面而来,虽是夏季,但这凉气却是有些许寒意,不过李天在这室里居住了十余年,早已习惯。
石室里有一张石床和一口井,别的什么都没有,井里有哗哗的流水声,凉气便是从这口井里冒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