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窦沛面色尴尬,想想这一路,除了顾行身边的几个侍女以外,别的女子倒真的没有见过。应该是没有成家的。他有所保留地道,“他那样的眼界,看得上的人家想必都在京里。”
“难道除了京里,别的地方就没有好姑娘了?”周老太太不以为然,“再者说,他若真是订了亲了,还能跑到临安来?”
窦沛讪笑。他只是不想接这个话题,没想到母亲越说越来劲儿了。
周老太太不爱窦沛这么说,继续说道:“远的世家小姐咱们不说,就临安府的,难道陈家的小姐不够知书达理?还是方家的小姐不够蕙质兰心?咳……你的两个侄女儿难道你也觉得不好?”
“娘——”窦沛无奈。他听出来了,陈家的小姐知书达理,方家的小姐蕙质兰心,哪一个配他都绰绰有余。可他——真的没这个心思。老太太又提了窦妙琴与窦妙净,想必还打着顾行的主意。
妙琴温婉,且善解人意,将来倒是个贤妻。至于妙净……他在心里摇头,同样十二岁,可全然不似她姐姐那般识大体。
不管是他自己,还是顾行,周老太太都别想打主意。
窦沛忙起身给老太太作揖:“儿子还约了人谈事情,就不多留了。”
周老太太到嘴边的话,就这么生生被堵了回去。看着小儿子行色匆匆地离去,只能无声地叹息。
“儿大不由娘,儿大不由娘……”她捻着念珠,冲窦沛的背影气笑道,“好歹把芷哥儿送进来呀!”
窦沛远远地甩了甩手,便转出了正房的大院。
在门外听差的薛嬷嬷见窦沛出去,便转进正房。打量周老太太的脸色,看她不愠不怒似乎也没什么不高兴,就笑眯眯地道:“太安人,刚大小姐跟二小姐来请安,太太带去宝杏阁用早膳了。您看,要不要告诉一声?”
周老太太的半侧眉毛微微一挑,稀奇道:“今日太阳是打西边儿出来了吗?平素让二丫头多去宝杏阁走走,她非不听。莫非是让老三家的蒲哥儿给绊出魂儿来了?呵呵呵,这就好了。哪有母女不连心的……”
“就是的。”薛嬷嬷虽然说着这话,但是脸色怪怪的。
周老太太睃了她一眼,微微不悦:“你越活越活回去了,是不是年纪大了,心思反而就糊涂了?有些事情,这辈子就是到死,你也给我烂在肚子里。”
“是,奴婢省得。”薛嬷嬷战战兢兢地答道,背脊上毛出一层冷汗。
周老太太脸色微霁,端起青花瓷的茶盏喝了口茶,又问她:“那日太太跟两个丫头聊天,我就知道她琢磨什么。后来,她有说起这件事吗?妙琴跟妙净都大了,这种事情是该早打算。只是我这个当祖母的现如今不好插手,还得看看太太那边究竟是怎么想的。”
说着拿眼神瞄薛嬷嬷。薛嬷嬷打小就跟着周老太太,在周家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位小姐有的是手段与胆量。但凡有利之事,只要不捅破天,她都有胆干。此番魄力在一个女子身上,真叫人不知喜忧。她的两个儿子,窦沅性子纯良敦厚,像老太爷,倒是二老爷窦沛的性子,随了周老太太。
周老太太既这么问,就是想要个结果。薛嬷嬷服侍她那么多年,自然也不是那没有眼色的。她早早地就透过风去打听了,沅大太太性子温婉一向没主意,为了这事情也向她探知过老太太的意思。
这样两边的心思都揣摩着,薛嬷嬷说道:“太太哪里有什么主意,左不过是看到老太太这边无声无息的,心里头着急罢了。太太说,大小姐性子沉稳,做事利落,以后若能帮帮她倒是把好手。至于二小姐——太太心疼她得紧,小的时候一有什么事情,二小姐那泪眼汪汪的可怜模样,着实让她看得难受。她不舍得让二小姐操心什么……”
“是不舍得,还是不放心?”周老太太冷笑。想了片刻,兀自摇头,“她这样考虑也合情合理。大丫头的确要稳重许多,只是这么做——太委屈二丫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