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看去,只见房间两侧的书架上满满当当地摆放着各种书籍、字画,看得出来,房间的主人应该是个喜欢书画的。
男子一袭雪衣跪坐于桌前,墨发披散在肩头,额间竖着一道暗红色的抹额,姿容清冷,宛若天人。如琼枝一树,栽种在青山绿水之间,尽得天地之精华;又似昆仑美玉,落于东南一隅,散发着淡淡华彩,不由一呆。
男子面前摆放了一把古琴,青汣进来的时候他手里正拿着棉布一点一点擦拭着琴身。
乘鹤吹笙想俊游,丑闻宫掖擅风流。身膏斧踬终尘土,若比莲花花亦羞。
“姑娘请坐。”男子微微抬头,唇角始终带着三分笑意,那双眸子温润而平和,看不出半点野心。
青汣微微蹙眉,拥有这样一双眼眸的人要么是真的无欲无求,要么就是早已把掩饰当成了一种本能。
而面前的这个男子,显然是后者。
男子也不问她的来意,反倒说了句不相干的:“姑娘喜欢听琴吗?”
“我不懂琴,自然也就谈不上喜欢还是不喜欢。”青汣淡声道。
男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指尖微动,开始弹琴。
古琴弹奏出的弦音低鸣,汨汨流淌,空灵缥缈。
青汣听得微微皱眉,她对琴了解不多,自问达不到“闻弦音知雅意”的境界,但觉这琴音处处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
一曲终了,男子停下来,笑问:“姑娘觉得这曲如何?”
青汣略一停顿,抿唇道:“我方才说了,自己对琴艺并不精通,所以不便置评。”
“姑娘说的是,是我强求了。”白衣男子淡然一笑,将琴放在一旁,然后用刚刚煮开的水泡了壶茶,这才道:“言归正传,姑娘方才与千婳所说,我俱已听见,只是不知姑娘想要何人的性命?”
“阎王九,九爷。”青汣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男子先是一怔,随即朗然笑开来:“我瞧着姑娘不是想要九爷的命,而是兴师问罪来了!”说着便提起茶壶给她倒了一杯茶。
青汣看了那茶一眼,却并未伸手接过,只淡淡道:“何以见得?”
“我倒是没想到,名噪一时的九爷竟是个女子。”男子将茶杯放在她面前,继而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青汣挑了挑眉,倒也并未否认:“这么说,阁下是承认故意借九爷的名头肆意行事了?”
“此言差矣!”男子勾了勾唇,笑了:“从头到尾,我们可从未以九爷的名号自居,至于那些雇主要怎么想,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不是吗?”
青汣轻嗤一声:“这么说来,倒是我冤枉你们了?”
“冤枉倒也谈不上,毕竟我们截胡了你的生意也是不争的事实。不过话又说回来,大家都是吃这碗饭的,‘阎王九’这三个字在道上的名头太响,我们会这么做实属逼不得已,毕竟下面有那么多兄弟要靠这个活命,姑娘以为呢?”男子不紧不慢地说道。
青汣面色冷了几分:“既然阁下这么说了,那我也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从今往后,你清音阁接什么生意我管不着,但事不过三,倘若江湖上再传出你们顶着‘阎王九’名头接生意的事,我不介意同阁下撕破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