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本就很安静,三公主这话一说,当然是每个人都听到了。
季雨菲吓得紧紧盯着皇上,生怕他暴起打这个刚被他委以重任的三女儿。
还好,皇上没什么动静,倒是中间站着的刘妃,忽然“咯咯咯”地笑了:
“哎哟,皇上您看,三公主都知道的道理,怎么您…唉,可怜我的长平,临到死了,还是个千年老二!”一边说,一边似不解气地转了几圈。
转完了,又朝三公主说:
“三公主啊,对不起喽,虽然你这心眼儿啊,跟你母后一样实在,可是没办法,当初,谁让她没有那母仪天下的命呢!”
啥叫“母仪天下”,三公主自然是听不懂的,不过如今她也很明白,再问一句,可能她家父皇就要暴走了,就很识相地没问。
刘妃便又施施然地踱了几步,再走到徐贵妃面前,轻飘飘地说了句:
“所以徐氏啊,《管子》有云:‘背人伦而禽兽行,十年而灭’!你可记住了?唉,也不知有没有听过这句话,要是听过,也断不至于做出那等禽兽事。”
说完了,不等徐氏反驳,就又慢悠悠地转身走到了皇帝面前,接着跟皇帝闲话一般地说话:
“皇上,臣妾昨晚想了一夜,想啊想,想得头好痛啊,不过总算都想明白了。臣妾一开始,自然先想到了徐氏。”
这下徐贵妃是气得直接站了起来,刘妃却微微一笑,朝她摆摆手,示意她坐下:
“可是很快臣妾就否定了,徐氏虽说胆大包天,但还不至于大到这个地步,别说皇上了,太后娘娘还在呢,母后,您说对不对?您看徐氏,也没有那么顺眼吧?”
季雨菲看了下,皇太后竟然还是微闭双眼,这涵养功夫可真是厉害。
徐贵妃呆立了一会儿,可能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嘴张了张,忽然就一脸颓然地坐下了,之后用手支着头,再无声响。
这边的刘氏,则是越说越来劲的样子:
“所以啊,臣妾就又想,哎呀,当时真是想得头痛得跟针扎一样,不过去掉徐氏,情况倒是很清楚了:长平说是打猎被野兽伤了,伤重不治,皇上又不让臣妾看他的样子,说是看了徒添一份伤心罢了,这个臣妾觉得也说得过去,唉,可怜我的皇儿!不过后来臣妾又想,长平他身边的人怎么就无一回来呢?害得臣妾想问当时情形都找不着人…哦对了,后来臣妾又想到,应该是那帮人护不住主子该死,可能是被皇上一怒之下都给处置了,皇上您说是吧?”
刘妃这么自说自话,季雨菲看了一眼,三公主貌似又听得入迷了。
“可是后来臣妾又想,奇怪啊,那长平他媳妇,怎么也说没就没了?哦是了,皇上说,儿媳妇与长平情深意重,哀痛之下也就随他去了。那,可真是笑话了!”
这刘妃的逻辑思维可以啊,季雨菲觉得。而且心理素质也不错,整个儿就跟闲庭信步似的,如果外表再修饰一下,那就跟舞台剧没差了,而且气场很强大,没看自己,一直觉得冷飕飕的。
“舞台”中央的刘妃,自然不知道门口缩着的康王府郡主有如此心思,她还是一边慢慢地踱着步一边管自己往下说,反正也没人接她的话:
“为什么说它是笑话呢?这里面的原因啊,多得很,也就不跟你们一一说明白了,可就一条,敢问在座几位做娘的,扪心自问下,夫君死了,孩儿还小,你们会舍得抛下幼子随了夫君去么?有这样的傻子么?”
徐贵妃依旧低头用手肘支着,张妃的眼睛似无焦距,不知在看哪里,另外那位妃子,则用手帕掩着嘴轻轻咳嗽了几声。
刘妃一边问,一边用眼睛逐一扫过在座的人,等看到康王了,却又微微一笑跟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