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新封冠军侯王斗,一战李闯前锋全军覆没,据信报所说这位冠军侯可是一员猛将,那就恍如话本中的吕布、李元霸等猛将般,使一把大关刀有万夫不当之勇。”
蓟镇城中,此时临近天亮,蓟镇总兵官早早的就醒了,张世显差不多也是临危受任,大明朝这九边重镇基本上都是差不多被崇祯换了一茬。
因为崇祯性格多疑,可是这些他信任的人,却没能给他足够的回报,大同等总兵个个投敌,也就宁武关守将一人血战而死,尽显壮烈。
“万夫不当之勇?”
张世显感觉很奇怪,王斗这人闻所未闻,这种人物不应该默默无名的,京师有了这一名猛将之后,会有什么变化?
张世显本来心气也是不足,也曾想过投降,不过他是勋贵一脉,祖上是靖难第一功臣张玉,虽然没有袭爵英国公一脉,但是自身本事却也是非凡,无奈却从无用武之地。
这是出于崇祯帝王心术中的“制衡”,英国公一脉已经少有领兵,本来在军中威望就很高,一般勋贵都是出缺京营,很少被派出城,张世显也是很少经过历练,感觉自身的本事被耽搁了,自然生出投降的念头,特别是如今明朝摇摇欲坠之后,这种感觉更强!
作为勋贵之家,特别还是数一数二的那种,英国公一脉可是丝毫不比开国一脉的常家、徐家差的,特别是作为靖难功臣,在京师更是可以称得上勋贵潜实力第一,京师周边无数产业。
如今分为两支,张世显这一脉本来就是被放弃的,主家自然要和明朝同存亡,这一次信鸽通知信报,很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之后,肯定就任凭张世显单独建立自己的势力,为张家血脉延续进行自己的抉择,张家主家也有嫡子庶子被派往江南,家主张世泽却是要和大明京师以及帝王共存亡的。
这一封信鸽的重要性,张世显很明白,这是怕他太早做出选择,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其实这种选择也很难做出,张世显本身也在犹豫中。
此时,起的身来,天色昏昏,这时,顶多也就是三更天,可是他却睡不着了,让亲兵为他披甲,他想要上城头看一看京城方向。
收拾的很快,亲兵队很快集结,张家有着无数的家生子,都是经过历练的,他升任蓟镇总兵,自然也有了自己的家丁,足足二百余人,加上自己结识的一些,五百人的家丁,这就是他作为蓟镇总兵的底气所在。
蓟镇其实现在兵也不多,也就一万余人,其实大明朝虽然乱象频频,但是也没有到真正要灭亡的地步,只是陷入了财政困难,才导致如今景象!
而蓟镇,作为九边第一重镇所在,从当前的十万大军,到现在只有一万余人,这就要从当年蓟州事变说起。
万历二十三年的蓟州之变,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政治悲剧。
这场事变,在官方的史料上记载极少,只有《神宗实录》中有过寥寥几句记载,由于当时尚处于三大征的抗倭援朝时期,朝鲜国的史料倒是记载颇多。
“万历二十三年十月,己未,防海兵以要挟双粮鼓噪,蓟镇督、抚、道臣擒其倡乱者正法,余党尽驱南还,奏闻兵部覆请,报可。”
在明神宗一朝,发生过多次兵变,比如万历十年的杭城兵变,十一年的广城罗定兵变,十三年的蜀川建武兵变,十五年的浔阳兵变,十六年的甘陕兵变,十七年云南永昌兵变,万历十九年,京营的士兵甚至在京城闹事,相比之下,万历二十三年这场兵变似乎算不上什么大事。
这场兵变主体是镇守九边重镇蓟镇的南兵,也就是通常被称为戚家军的大明精锐,事件很简单:万历二十三年十月二十日,蓟镇三协的南兵由于长期欠饷,群情激奋,蓟镇总兵官王保将他们骗到演武场诱杀。
但是其中的原因,却令人愤慨:
《两朝平攘录》:平壤南兵撤回时,以王赏不给鼓噪于石门寨,总兵王保与南兵有小忿,遂以激变耸惑军门,千三百名保尽诱杀之。
《朝宣祖实录》:建昌营调南兵三千留养,以备倭之缓急,而十月间,以离家日久,钱粮不给,含忿谋作乱;事觉,杀三千三百余口。
这些就在不久之前,还在平倭战场上叱咤风云的英雄们,却被集体屠杀。
被杀的南军人数,各类记载中人数不一,从数百人到三千三百多人不等,不过从蓟镇兵员之后的一些数字中可以推断出蛛丝马迹。
在前后两次出征半岛时,南兵都是给半岛军民最好印象的明朝军队,除了作战勇敢,还不扰民,军纪极佳;朝鲜人对吴惟忠所领的南兵,是众口一词的称赞,在入朝明军中口碑最佳,战功卓著,这是一支功勋部队,统兵的将领吴惟忠、骆尚志、王必迪三人被称为“南兵三营将”。
蓟镇南兵即是吴惟忠部所统的征倭浙兵,出征后有所损失,仍然补满兵员,共计三千七百多人。
到了兵变发生过后的两年,第二次抗倭援朝开始,兵部仍然调派吴惟忠统领南兵入朝抗战,但这时南兵的数字有了巨大缺口,已不到两千名,减员将近一半,需要再招募一千八百人凑足人数;如果对照这个数字来推算,在兵变中被杀的南军人数应当在这个数字左右。
这场兵变表面上的原因,主要就是“要赏结聚”“挟增月饷”,就是说索要欠饷,聚众闹事;这个时期的军饷,募兵制一般是每年十八两,但是东征平倭是远途作战,有所不同。
当时经略军务的宋应昌将南军的军饷提高了一倍,达到了一年四十多两左右,宋应昌在职的时候,都是按此标准执行,问题是他在第二次抗倭援朝战争前被解职,截止被解职时,军饷并未全部按期发放,这成为了绝大的隐患。
南兵闹事的原因,也并非全是军饷拖欠的原因,还有第一次平倭作战时该得的赏金,毕竟都是提着脑袋拼命去的,仗打赢了,事先答应的赏金却迟迟没有,这当然让人寒心。
宋英昌优待平倭士兵,这是好的,能提高士气,激发战斗力,但他离职时没有做好善后,宋英昌自己也在给内阁首辅王锡爵的书信中说:平壤首级大功未赏,各军志意似不如前,是人事不在我,幸相公留意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