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刘表此刻遁走,整个战场也就彻底乱了。
汉军开始四处奔逃,刘表召集来的荆蛮土兵此时也是而逃,再无战心,周围处处是厮杀,或呼喊迫降的声音。
此番大胜,孙智也是极其得意,身边只剩下没几个人了,前营狙击皇甫嵩,皇甫嵩的大军也不能从正面轻易突破,此时这些召集来的散军正在孙奋率领下追击溃逃汉军,发财去了。
这些人都是南郡本地人士,打完此役,就会直接散归乡野,大汉朝也不能直接把他们全杀了,所以,他们才敢干下这等事。
这些人不需要组织,太多的人冲入汉军阵中,搜寻可能存在的随军金银,这一战过去,黄巾可能也就是永远不会再来了,也没有黄巾大帅给他们发下粮草、兵器等等物资了,这个时候,能多积攒一点财富那就多积攒一点。
整个战场彻底没了军队建制,就连孙智手里握着的预备队也投入出去追杀索敌,扩大战果。
刘表退走,汉军中营被点起的火焰也渐渐扑灭,参与扑火的黄巾大多垂头丧气,显然并未找到太多让他们满意的战利品。
孙坚此时突围到一处山头观望战场,黄巾也没有追击;此时可见汉左中郎将的战旗此时正在朝着河道南岸突进,看这速度,恐怕是堵截不了黄巾军的突围之路了。
而再远的地方,也看不太清楚,饥饿,强烈的饥饿感、疲倦感让他累的抬不起手。
“将军,找到一些吃食。”
程普拖着一筐野山橘走来,孙坚此时颤巍巍伸手剥开一个,送到嘴里一口咬下,甘甜桔汁入口,浸润肺腑。
这时,随孙坚一起撤退的刘琦来到这里,见孙坚此时正盘坐在竹筐前狂吃柑橘,笑问:“孙将军喜欢吃橘?”
“无它食,自然喜欢。”
大口吞咽,大约三四公斤橘子入肚,孙坚感觉自己的体能恢复了一些,不过连日酣战,手脚依旧酸软乏力,将一枚柑橘递给刘琦,口中说道:“这仗也算是打完了,公子意欲何为?”
“我也不知父亲如何规划。”
刘琦剥开山橘,说道:“今日大败,吾等收拢败军,只是吾等已成疲军,恐难再战,我猜父亲想调你我与皇甫将军麾下,分润功劳。”
孙坚此时冷笑,却也不语,要是早这么做,何至于受辱至此,更何况这一战,皇甫嵩锐意进取,恐怕也没有多少机会了;见孙坚只是一个劲吃橘子,刘琦从腰间解下一包炒粟米递出,孙坚接过后拌着橘子吞咽。
吃完这些粟米,孙坚才缓口气说:“吾等虽然战败,但是正面皇甫将军却已大胜,黄巾丧胆,江陵已下,南郡传檄可定,吾却是不想操心了,吾也想好好休整一些时日,自襄阳事变以来,我昼夜不敢安眠。”
黄巾一直未曾夺下夷陵,上游的大汉水师此时也就可以顺流南下,黄巾看似人多,此时却也是只能退,向南过不了江,根基城池未有,虽然有藏粮,却也吃用不了多长时间。
黄巾不想被分割消灭,唯一的途径就是加速退军,散居乡野,苟延残喘。
说着,孙坚身子往后倚靠在廊柱,疲惫做笑:“杀不完的贼虏,立不完的功勋,我累了。”
刘琦沉默,拿了个橘子剥开要吃,还是没忍住说:“父亲之语,还请文台不要记恨,我也是愧疚非常,却又不知该如何劝解文台。”
“公子,我明白的,其实也不甚在意。”
孙坚接住亲军递来的斗篷披在身上,敛去笑容:“我若连这点器量都无,还如何做将军?我是真累了,今日我亲手所杀约有百十人,现在稍稍闭目,亡者惨呼之声不绝于耳。”
孙坚说着闭上眼睛:“襄阳好,百废俱兴,机会也多,公子可要把握住,刘公基业也定然是你的。”
说了这些,刘琦正要开口仔细询问,就听到孙坚的呼吸声,遂摇头做笑,也不在意,起身从亲卫将手里接住披风也盖到孙坚身上,转身离去。
孙坚被拉上车,随着大军归建,刘表已经重整大军。
等孙坚睡醒时,已是半夜,他所在的大车处已经是处处篝火,荆蛮土兵、荆州汉军围绕盛大篝火载歌载舞,白日里的败战像是就这么轻易的过去了,其实黄巾也未曾大杀特杀,毕竟那些黄巾大多是为了求财。
此时荆州牧战旗下,各营都已聚拢归来,围绕火堆吃喝欢笑,各有士兵值守,孙坚起身行走,此时一名军吏就向前说:“将军,刘公设宴,说将军睡醒后可前往欢饮。”
左右不见程普等人,孙坚就问:“今日我军折损多少?”
“将军,折损不及一成,轻重伤约占两成,伤员已迁往后方休养。”
孙坚来到刘表所在的帷幕,帷幕足有里外三层,外层是准备餐饮的军士,中层是军吏、荆蛮酋长,最里面是中高级军吏。
帷帐围三缺一,缺口正对着盛大篝火,刘琦亲自来迎,中层落座的军吏见孙坚后,也纷纷起身凑到两侧观望,与孙坚相识的纷纷打招呼。
孙坚也都一一摇手,败战后遇到的每一个熟人,都是一份喜悦,跟着刘琦进入帷幕内层。
这里灯火通明,刘表和皇甫嵩端坐在主位,他们的身后还立着大纛、还有供奉起来的节、钺,黄忠、黄承彦、蔡瑁等荆州士族在一列,曹操、袁术等各地士族在另一侧,孙坚也在这一侧坐下。
他身边坐着曹操,对视一眼之后,孙坚就坦然落座。
落座不久,曹操此时扭头笑问:“文台,何不卸甲?”
“孟德,贼军何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