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眺上前,扣打门扉。
“门外何人?”门内有一清脆声音询问,听声是一个小童。
“山隐之人,是观主故人,前来拜访观主。”风玄止住谢眺,亲自上前沉声说着。
“观主故人?还请少等片刻。”观中那小童听闻,说着。
脚步声渐去,去向里禀报。
二人在外等候,不过等候所需时间并不长,只一会,一阵脚步声便再次传来。
吱呀一声,道观大门被人从里打开,一个老年道士缓缓出现,现于门前,目视众人,身后,有一小道童,应该是适才应答的小童。
这老道士目光停在了风玄身上,然后认出是风玄,面上顿时现出惊喜之色,说着:“原来是仙师到了,快请入内。”
态度甚是殷勤,向里行走,还感慨说着:“已过了二十载,不想仙师风采依旧。”
“你也依旧健朗。”风玄此时笑笑,说着,二十载仿佛是转眼间,依稀还记得当日情景。
看向后面这人,老道士忍不住问着:“这是?”
“哦,这是我所收记名弟子谢眺,俗世姻缘未尽,到你这里少住几日,还方便吧?”风玄说着。
老道士却甚是高兴,连声说着:“方便,方便!仙师这次多留几日吧。”
“倒有此意,只怕讨扰于你。”
“怎么会,仙师在此留住,小道高兴还来不及,只管住下,只要不嫌道观简陋便可。”二人谈起来,真是旧识。
远处大概二十里之外,就是绵竹,这个本来只是山间道观,当年偶然留下的棋子,如今却是忽然有用了。
虽然当年看出绵竹未来也是有龙气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竟然就再为蜀地龙脉汇聚之处。
反倒是锦官城,记得当初观之,以后将会大兴,谁知如今竟有衰败之相。
此处道观位置极佳,就是常人用脚步行走,到绵竹也不过是半个时辰的路途,正好窥之虚实动静。
到了一处静室,道士命小童捧出了茶盘——茶、糕点、红枣;这个时代待客的花样并不多,糕点还是面食推广之后方才有的。
又命二个道童赶快去打扫房间,空出两间静室来;这个时节,乡间多弃儿,也就道观还可养之了。
或者就是被豪强士族救去,以后养大充做部曲。
老道士此时尊风玄坐在首席,斟上茶来,风玄此时随意的问着,老道士就笑的说着:“左近有几个慕道的乡绅,甚敬吾道门,每年都有捐银,都是善行居士。”
道门也需要生存的,不像是后来大兴的佛寺,道门所收奉养并不多,不过道门中人都有技艺,基本都是学医的,一手医术就可奉养己身了,左近开荒种田,基本可以养着一些人了,再有人奉养,那就可有结余了。
风玄笑的说:“这等善人,应该有福德。”
等得点心吃完,又斟了一次茶,道童来报告,净室打扫出来了。
老道士就稽首行礼:“仙师先去休息,我这就去整治晚宴。”
道门对于饮食并不讲究,最起码此时还不讲究,以后可能会有改变。
当然还没有到梁武帝之时,佛门未曾大举入侵,所以荤素之别,并不重要,饮食还都是看各人口味。
老道士整治晚宴,当然不忌荤素,风玄也稽首还礼。
门里出来,观中却也有几株桃花柳树,看了一会,只见蒙蒙的雨下了起来,烟笼远树,景致更妙。
一时间,却在寻思:“王者集百万之气,掌握移山倒海之力,或生或杀,皆在一念之间,我等微薄法力,如何才能干预?”
月余时间后
罗尚如今已经被晋升为护羌校尉了,爵位也已经晋升到第九级五大夫了,这可是千石大员,晋升之速,就是如今也是罕见,也唯有去年那些从龙之臣有此机遇罢了。
如今他迁任以来,做的也着实不错,虽然也才有着一个半月,他当初带着两营精锐上任,又是皇帝钦命,到这山中当着山贼头子,不管是资格还是实力,别人是没有什么话说的。
这一个月多的时间,罗尚领会了杨伊的意思,做事也不再畏首畏尾,雷厉风行大动干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是做下了不少事。
最初时,是不动声色,只通过几个案子,便让原本倾向于历史的几个羌族部落血流成河,一时之间,人人侧目,争先投靠,李氏迁走,失去了统治权之后,在羌人中的根基就这么迅速的土崩瓦解了。
也就在这一日,杨伊的銮驾到了曾经匆忙离开的雒县,安抚地方官员,召见地方三老之后,第二日大清早杨伊的銮驾就再次出行,带着两队的骑兵,并不是为了保护安全,而是非如此,不足以为贵。
如是有朝一日,天下太平,那么杨伊倒是可以不讲究这些了,而此时,汉困居于蜀地,这等排场却是得有的。
到了耿府,这是蜀地的一家望门;乃是当年光武帝复汉时的云台二十八将中耿弇的后人,不过不为嫡脉,自关陇迁徙到蜀地,如今也传家百余年了。
天子銮驾,自然是无人会阻挡的,杨伊也是按规矩进行了通知,不会贸然登门的,而到了之后,此时耿府大门畅开,耿府满门迎接,恭候万岁。
耿伦此时跪拜,杨伊虚扶起之后,等着让其余闲杂人退下,耿伦说着:“陛下前来,寒舍真是蓬荜生辉。”
杨伊带着和询的笑容,她此时只是穿着素色宽袖长袍,头上束着银冠,体态修长,自然是英气逼人,微笑着说:“吾听闻耿氏一门素来忠义,以诗书兵法传家,吾观先生素有儒士气象,朕今来拜访,实是大慰于心。”
两人行礼,进入了大厅,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