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艾两万大军前来,这却不是邓艾想要来的,而是司马昭强令!
贾充大败,丧师近万,又丢了西县这个重要的据点,此时钟会司马昭也强令不得,贾充的分化之策,已然全部失败。
钟会背后也是有不少人支持的,颍川钟氏,也是天下士族中的翘楚,司马昭就是想要动钟会,也是很难的。
更何况,钟会明面上是司马昭的左膀右臂,司马昭若是敢于在钟会未曾真正举旗造反的情况下处理钟会,何人还敢投靠司马氏。
最重要的是,如今还是魏国,还是曹氏的魏国,曹氏在幽州举旗反叛,牵扯了司马昭很多的精力,钟会有养敌自重的心,只和汉国对峙,并不断的积攒实力。
不顾此时,己方败仗几次后,军心士气都有所衰落,司马昭却是要考虑到这点,以往是欺负一下魏国,不过魏国如今只凭借着水军,以大江天险阻隔,这让魏国失去了一个振奋军心士气的好道具。
如今也就只有强令邓艾出战了,汉国像是刺猬一样,如今巴州、汉中等边郡都是重兵,攻打这些地方,失败的可能性居多,在地图上看来看去,司马昭瞧中了上庸郡这个据点。
上庸郡已经被魏国占据三分之二,汉国手中只有三分之一数,那么这种情况下,夺得上庸郡全境,也是一个出口恶气的好方法。
邓艾虽然不愿意,他在荆州训练精兵,方才数月时间,兵还未曾练成,何况上庸郡剩余的那部分,虽然也属于上庸郡,却是山险之地,易守难攻。
可是司马昭已经等不得时间,他感觉自己时日无多了,想要篡位,却不能在接连大败之后篡位,不然人心难服之下,曹氏做了这几十年的江山,他们司马氏可能还比不上曹氏。
几道诏令,强命之下,邓艾也只能遵令了,虽然去岁立下大功,但是钟会把责任也退到了他的身上,不同于钟会背后,天下名门的钟氏。
邓艾只是出身地方的寒门,自身也是当年被司马懿在微末中提拔,司马昭的命令,他不能违抗!
汉上庸郡中
“嘭嘭”数声,呼啸破空而去,巨石落下,使下面闪避不及的敌兵,轰然倒了一片。
“杀”旗号不为所动,城头上,汉卒咆哮呼喝着,脸上狰狞如血,还有人驱赶着新拉出来的民壮,这些民壮就只拿着长枪,就被驱赶着上了城头。
李流此时的喘息声就和铁匠铺的风箱一样,看的敌人涌上来,他鼓起身体内最后的力量,斜刀迎身飞劈,只听“噗”的一声,狠很的砍入对方的体内,撕裂喷涌的鲜血,喷着城墙。
身边的士兵,拿着长枪拼挡挑格着,涌过来的敌兵,被枪穿身,沉重的落在地上。
横错交抵的敌尸在城下,已经堆成个小坡,鲜血不断从尸缝中流了下来,城内的嘶叫哭喊,此时这汉国的上庸城内,几乎每一刻,都岌岌可危。
突然城上一处一阵大乱,又一批魏武卒杀上了城头,拼杀起来,血光喷涌,跌撞翻滚,如刀锋一样,就想撕开这城的防护。
为首者此时手持两杆大戟,左右横扫,每一下,己方就是翻扫一片,后面的敌兵蜂拥而上,进行赶杀着。
“不好!”李流见此,知道不行,再被这魏将这样杀下去,城就要破了,强撑着想过去拦杀那魏将,浑身却像是没有丝毫力量一般,绝望之时,就只听一声号令:“射!”
只听“噗噗”之声连绵不绝,那员魏将此时怒吼着,但是身上连中十数箭,怔了怔,轰的扑到在地上。
这人一死,这一波冲上城头的魏人终于士气低落,虽然在汉卒的反扑之下,潮水一样被赶下城去。
在余烬袅袅的烟火中,夕阳而照。
夕阳如雪,李流有些脱力的扶住城墙,也觉得自己视野里,到处是血水染的一片。
此时可以看到,临近城墙的魏人本阵,连日攻打不克之后,终于后退,撤到了后方的营寨中。
这已经是第九天了,这些天,李慕可说是极尽所能手段,如果不是不能投降,他肯定已经投降了,可是此时只能手段百出,手中的所有实力基本上已经全部用出。
而同时,邓艾也发狠了,他此战不胜,后果也知道是很严重的,不过手中兵将,拼杀五天之后,已经折损过半了,他用出了最狠毒的方法,就是不计声誉,命人将山野间的汉民和后方郡县的汉民都抓起来,拉来这些壮丁,驱赶着上万百姓攻城。
这手段一出现,连身为羌人的李慕也觉得邓艾这是疯了。
这就是让这些人送死,可是邓艾也有难处,不如此做,攻不下城,那他的后果不会好到哪里去。
这上万百姓只发了竹枪,就这样冲了上来,而邓艾也派出了些许精锐,混在这些百姓中,也派了出来,混在其中。
这一战,又是厮杀了三天三夜,这从后方郡县中,拉来的上万百姓基本已经全部消耗干净,虽然这些百姓也爆发出多次疯狂的进攻,但是还是被汉军仗着城墙给抵御了下来。
听到鼓号,上庸城的壮丁,此时一个个上前,上前来收拾局面,将敌人和自己人尸体一个个拉下去,也有壮士将敌人伤兵补上一刀。
只听几声甲叶的声音,李流转身一看,是李慕和他兄弟李痒过来了。
“如果再不派援军,只怕我们就撑不住了。”李痒此时说着,他心直口快:“父亲,我的营里两千儿郎,现在就只剩不到一半了。”
“而且一半中都是身负多伤,真正可战的只有两三百人了。”李痒此时看着城下魏人的军营,魏人还有上万兵,他此时说着:“父亲,是不是我们考虑一下撤回去?”
“现在撤,只怕死路一条。”在兄弟中,李流却是读的书最多,也最明白局面:“现在不论是我们,还是那魏将都没有退路,我们一退,就是兵败如山倒,丢土之责自然全部在我们身上,追究下来,陛下只怕饶不了我们。”
听了这话,父子三人都是苦笑,此时他们也都隐隐听见些风声和告诫,知道所说不假。
李流此时却没有怨愤之语,只是摸着刀,用挤出牙缝的声音说着:“父亲,我看敌军也撑不了多少时间了!”
“说的也是,现在就比谁能更撑下去了。”
观台上,邓艾此时默默的看着前方的上庸城。
“不肯降吗?”转首,面向一个文吏,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