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汉军几乎是不顾阵型,从各处蜂拥而上,而此时各处阻挡的魏军一时间居然再也按不住局面了。
而就在那面龙旗立定之后,此时关彝部也开始沸腾起来,汉军一直未曾动作的骑军此时忽然跃出,比不上之前的魏军精骑,但是这一支骑兵,冲击开来,也是足以让步军为之胆寒的。
在陈骞近乎于惊恐的姿态下,他最害怕的事情忽然就一个个的发生了。
“是汉主驾临!”
“传信城中,让都督立刻转移!”
“晚了……”
陈骞喃喃自语着,他回忆起了自前日开始,汉军的种种不妥之处,已然在此时洞悉了汉军的战略,但是此时就是知晓了,却也无能为力了!
“将浮桥和这营地烧掉!”就在陈骞陷入到某种慌乱之中的时候,杨伊已然打起来了其后,来到了阵中,上马之后,却在第一时间扭头对跟来的兵将吩咐。
“将身后这营地和浮桥全烧掉,然后传旨,告诉全军上下,今朕将和他们,还有这些魏军困在了一起,狭路相逢勇者胜!”
身边的将官也只是怔了片刻就领命而去,一旁蒋斌领命召集前锋,开始全力朝着魏军冲杀。
“那是什么?”此时,郧县城中的将台上,司马炎也觉得局势好像有些不对劲了,只是刚才陈骞还在安慰他,此时,已然接近黎明,影影绰绰的,司马炎的目力看的不清楚。
不过还是看到了汉军中,有所动作,司马炎看着扭头看向了身边的裴秀,然后一脸的诧异,问着:“那是什么?”
“赤龙纛旓!”
“赤什么纛?”
司马炎闻言稍显混乱,像是没听清楚一样,然后再追问了一句。
“赤龙纛旓……”此时裴秀的语气有些激动,用着莫名的语气说着:“稍有常识之人都知道,此纛在处,必然是御驾所在!”
“这不就是说汉主在这里?”此时司马炎依旧是那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可她如何能在此处?她是飞来的吗?不是,你们不是说,汉国牝鸡司晨,上下不宁,这不能是那关彝借了那汉主的这面赤龙纛旓吗?”
“或许如此吧?”见司马炎慌乱之余还追问不及,裴秀却是叹了一口气,然后说着:“以汉主的品性,临行前给关彝赐了此旗也说不定……”
语气中却有莫名之意,显然这话说出,他自己也不信,关彝又不是篡位之人,不是曹氏也不是司马氏,怎么可能不顾礼仪?
“你见过汉主吧?”此时司马炎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盯住旁边一人,问着:“也该认得她什么样?”
“是~”此人却有些颤颤巍巍的,此时说着:“汉主一脉,因邓将军故,死降各有,宗室被一揽而去,算来算去,也就只这一位了,应是当初黄常侍一力推动,北嫁被劫的伊公主,因携宝玺,被大将军维立为摄政,后为汉主!”
“这吾都知晓,你认不认识这位汉主?”裴秀此时忽然出言打断对方。
这人闻言,只能叹了口气应声说着:“吾曾为汉室上下讲学,却也所识。”
“倒是人才。”司马炎闻言,不屑的说了一句,说着说着忽然变色,喝道:“你且去望一望,看看到底是不是汉主,再来回报!”
虽然瞧不起这种人,但是却还得用,就像是那文鸯,依照他的性情,这等人砍了最好,不过为了大业计,却只能按着性情,让此等人继续活着。
这人,也就是汉光禄大夫谯周了,当初被邓艾一同俘虏去了襄阳,司马炎南伐之时,就把此人召在身边,问一些蜀地讯息,却也不甚尊重,此时谯周闻言,也是目瞪口呆,但眼瞅着司马炎黑了脸,怕被砍死,还真不敢不去。
饶是他,身为汉两千石的九卿,又是蜀地士族的代言人,天下闻名的儒学大家,却也毫无说理之处。
于是乎,其人彻底无奈,只能在其余人的幸灾乐祸的瞩目下近乎哭丧着脸下了城头上的将台,城下有人备了马,他也有弟子给他牵着马,谯周然后翻身上马,一步一回头的向着战场最激烈的那股战团而去。
而当他回头看看之时,却又迎上了司马炎凌厉的眼神,便只能咬起牙关,奋力打马向前。
没办法,谁让他当初赞许投降呢,并给诸葛瞻下绊子,暗中资助邓艾,终于迎了王师,想着蜀地至此也将和平,一纸诏书,南北蜀军都将放下武器。
却没想到,姜维逼退钟会,悍然南归,并立摄政王于旧都绵竹,号令四方勤王,于是蜀地勤王师并起,邓艾命奋威将军田章和心腹师纂率兵拒之。
一战两将皆被斩,邓艾得信,立即放弃锦官城,只以心腹兵马裹挟汉帝刘禅并汉帝一脉宗室,及黄皓、谯周等,星夜东归。
以汉帝及诸宗室威逼,杀之一二,使汉右将军阎宇不能追击,迈群山而至襄城,谯周当时就后悔了,一路上也幸亏有他的弟子服侍着,没能饿死在路上,到了襄城之后,被送往洛邑。
司马昭也不看重他,刘禅却多怨他,逼得他几乎就要自杀之时,却被司马炎召走了。
受过这么多苦,谯周也不愿错过机会,此时也只想活着了,便成了司马炎的幕僚,当然司马炎也不是看重他,只是他是蜀地的一名标杆,杀也不会杀他的,只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幕僚罢了,还不如那文氏兄弟,一个侯爵位都没混上。